下一秒整個人失重，被攔腰抱了起來。
瞬間，心跳聲掩蓋所有喧囂，南盈眼睛瞪得滾圓：「賴楓……哥哥？」
眼前是他凌厲清晰的下頜，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側臉，卻是被他抱在懷裡的。
「嗯。」
賴楓唇線平直，那張俊美的臉上彷彿覆著一層薄冰，即使他絕大多數時候都不會笑，但南盈還是清晰感知，他好像有些生氣。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直覺覺得是因為自己，又心虛又害怕：「你、那個我，我能自己走……」賴楓視線掃過她鮮紅一片的膝蓋，和她擦傷的手肘。
「南盈，」賴楓垂眼，聲音冷得嚇人，「你就是讓我來看你受傷的嗎。」
他皺着眉，說話時淺淺的氣息落在她額頭，「乖乖待着，別動。」
南盈右手緊緊攥着左手手腕，卻還是不可避免會碰到他頭髮和後頸皮膚，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他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大概是為了防止走光，又或者是為了防止他手臂和自己有任何接觸。
他身上只有一件寬鬆白色T恤，喉結線條冷氣，往下，平直鎖骨露出一點端倪。
膝蓋和手肘的疼痛好像被麻痹，南盈貼在賴楓肩側的臉一點點慢慢紅透。
校醫院這會沒什麼人，只有個值班醫生。
女醫生幫南盈清理好傷口，「沒關係，只是表皮擦傷，我給你開點碘酒，自己塗一下。」
「好的，謝謝您。」
南盈乖巧應着。
碘酒遞過來，被人半路攔截。
她坐在凳子上，賴楓在她面前蹲下來。
從她角度只能看到他頭髮，跟他人不一樣，他的頭髮很軟，她剛才被他抱着，不小心碰到了……冷白修長的手指拿着棉簽，輕輕貼到她傷口處，痛感冰涼又刺骨。
「賴楓哥哥，你是請假來的嗎。」
南盈坐在椅子上，手指撐在自己身體兩側，小小聲找話題。
「嗯。」
籃球賽前，他把自己的休息時間都拿來和自己練球，現在是不是很失望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詩ヅヂ獨ギヰ家ぎあ……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看見她摔倒，怎麼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是在丟人……不知道七班的比分會怎樣，連個替補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和哥哥都不會來。」
賴楓沒有接話，長睫低垂，唇線緊抿。
就好像不會笑又或者從來都沒笑過似的。
南盈無地自容，又委屈自責。
極力忍着的小情緒因為賴楓冷着的臉瞬間決堤。
賴楓手中棉簽沾了碘酒，動作是不曾有過的溫柔。
嚴重百倍千倍的傷落在自己身上可以毫不在乎。
是不是最好去醫院拍個片。
校醫院的醫生靠譜嗎。
在看到南盈被人故意撞倒時，那張冷若霜雪的俊臉上就帶了薄怒。
而此時，看到她因為疼微微蹙起眉、卻還要極力忍着，賴楓那雙漂亮眼睛又暗又沉，儘是戾氣。
「不好意思呀……」南盈開口，軟軟糯糯的小鼻音，拚命抑制着話音里的哭腔，「又給你添麻煩了……」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他手背。
賴楓怔住。
「哭什麼。」
他這才仰起臉看她，眉心卻是皺起來的。
南盈更覺得委屈，從吧嗒吧嗒掉眼淚，變成抽抽搭搭地哭。
賴楓從沒有過哄鼻子小朋友的經驗。
以前賴檸哭直接拎到堂哥面前就好。
「怎樣才可以不哭。」
賴楓聲音不自覺柔和下來，手背蹭去她眼角淚滴，卻發現越擦越多，「嗯？」
南盈眼睫都是水汽，可憐巴巴打着小哭嗝：「倒是，也、也有個辦法……」「嗯，哥哥聽着。」
賴楓站起身把碘酒放到桌子上，垂眼看自己面前哭鼻子的小姑娘。
那些曾經被賴楓美色迷了眼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淚灑荊市公安局大院。
那些年被賴楓毒舌打擊的賴檸，不知道多少次哇哇大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看到眼前場景，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南盈吸吸鼻子，慢慢平復情緒，嘴裏嘟嘟囔囔卻不看他：「那你給我看看你的梨渦……」笑一笑就不那麼冷漠了。
今天的賴楓看着好凶。
她鼓足了勇氣，手指攥成拳關節泛白，「我就想看看你梨渦。」
賴楓沒聽清，「什麼。」
南盈飛快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嘴角位置，「就長在這兒的那個小小的梨渦。」
她聲音越來越小，卻很執着：「我想看看。」
賴楓警校四年從警三年，見過亡命徒抓過通緝犯，槍林彈雨里生死一線。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憑藉賣笑、哄哭鼻子的小朋友。
面前，小朋友眼巴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他，滿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又可愛又可憐。
「行吧，小哭包。」
他開口，語氣帶着自己毫無察覺的縱容。
他看着她，眼睛清澈黑亮像漂亮的玻璃球。
唇角緩緩牽起，她最喜歡的梨渦無所遁形。
南盈知道他好看。
卻不知道笑着看人的時候尤其。
「看清楚了嗎？」
他沒好氣問她。
被美色所惑、成功忘記哭的南盈小同學早就呆住。
賴楓見她不說話，又俯身靠近了些。
他人瘦高，現在雙手抄兜，人往前傾。
眼縫裡都是清朗的光，眼尾彎彎的，延伸出一道上揚的弧。
嘴角淺淺的梨渦漂亮到灼眼。
南盈前幾天無意看到，這種內勾外翹的眼型好像叫「桃花眼」。
距離實在太近，他睫毛長而清晰根根分明，好像能直接掃到她心上。
她就只是想看看他笑，不要冷着臉嚇人。
卻沒想到他真的彎腰湊近給她看他梨渦……南盈臉紅心跳，慢吞吞咽了口口水。
身後就是校醫院牆壁，只能往後貼一點、再貼一點，把小腦袋往後縮：「好了我看清楚了……」明明是她要看他笑，現在又眼睫躲閃着不肯抬頭。
賴楓俯身和她平視，垂眸時睫毛鴉羽一般。
「摔疼了還要哥哥哄。」
寂靜空氣中，男人聲線格外清冷，可唇角梨渦是從來不曾示人的溫柔。
「你是小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