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求了什麼。」
賴楓漫不經心問道。
「希望你和哥哥歲歲平安，萬事勝意！」
她倒背着手，歪着腦袋看他，眸光認真。
賴楓視線停留在她臉頰，微微怔住。
爺爺帶兵打仗一輩子，早就生死看淡，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誰先怕死誰先死。」
「啊，我還有句話忘了說，怎麼辦？」
她懊惱。
「什麼話。」
南盈轉身站定，她抿了抿唇，用商議的語氣小小聲說：「如果您能答應我，我以後一定多多做好事，如果有必要……還可以不喝奶茶不吃珍珠……」她說完，又認認真真鞠了個躬，這才轉過身朝他勾勾手指：「我們快點走啦，崽崽自己在家害怕。」
她邁着小短腿噔噔噔開始下山。
賴楓看着她小小背影，牙齒咬住下唇，低頭笑了。
很久以後，賴楓槍林彈雨生死一線，昔日無所謂掛在嘴邊的「死」字變得具體時，他才發現自己是怕的。
怕再也見不到他的小姑娘。
深山裡陽光下，她眉眼如畫，偏偏繃著一張娃娃臉嚴肅得要命：「希望你和哥哥歲歲平安，萬事勝意！」
-南盈拿出手機地圖，從山腳下到洲際佳苑有直達公交車，「我們不要打車啦！」
這邊停車不方便，賴楓來的路上打車花了很多錢，能買好多好多杯奶茶，想想就肉疼。
賴楓挑眉：「難不成走回去？」
「不走不走，」南盈搖頭，怕大少爺不同意，直接拉住他手腕往公交車站走，「我們坐公交車吧，還能看看沿路風景呢！」
但凡認識賴楓的人，都知道這哥們雖皮相絕佳，但人冷嘴毒脾氣差，還有輕度潔癖，以及對於不必要的肢體接觸零容忍。
這樣的人怎麼會當警察？
就應該生活在真空玻璃房間里，當個高高在上的闊少爺。
刑偵支隊各位曾在背後默默探討過，賴楓每次不得已和犯罪分子近身肉搏，都下手利索穩准狠，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討厭肢體接觸。
如果被賴楓同事同學看到，大少爺被人抓着手腕往前走，大概要不約而同替南盈同學倒抽一口冷氣，因為很可能下個瞬間，這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就要被扔出去。
賴楓垂眼，小姑娘細白的手指隔着那層運動服布料，握在他手腕上。
他眼皮垂着冷淡的弧度，耳根卻泛起一抹薄紅，因皮膚冷白而格外清晰。
「公交車來啦！」
南盈嗷嗚一聲，從山上下來的遊客聚成一堆，差點就要把公交車撐破肚皮。
車上人擠人，站都快要沒地兒站，南盈敏感察覺大少爺那張冷若霜雪的俊臉終於帶了情緒——不開心、不高興、想跳車。
有些愧疚，又覺得好玩，像個小男孩。
賴楓個高腿長，一隻手毫不費力抓着扶手，一隻手撐在南盈身側的座椅，不動聲色把她和周邊喧囂隔開。
正是十一出行高峰，返程又在下班時間，原本一小時的車程，一個半小時還沒到，好在後半程乘客下得差不多，有位子坐。
南盈爬山、下山走了兩個多小時，現在腿酸軟、眼皮沉，混沌的小腦袋瓜一點一點。
猛地碰到什麼，她驚醒——眼前是他乾淨鬢角，和白皙耳側，鼻尖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視線相撞，南盈瞬間坐直，臉也跟着漲得通紅，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目光躲閃不敢看人：「不好意思呀……」賴楓抿唇看窗外，「沒事。」
南盈困得撐不住，神智已經有些迷糊，怕再把腦袋擱到人家肩膀上，趕緊把身體側向車窗那一邊。
她迷迷糊糊剛要睡着，人行橫道躥出一隻流浪狗，公共汽車一個緊急剎車腦袋「哐當」撞到車玻璃上。
南盈真的太困了。
昨天大姨媽疼，家裡停電害怕，又等不到南楨微信，失眠到天蒙蒙亮。
她伸手揉揉腦袋，嘴角可憐兮兮癟下去，只是沒多會兒，又睡過去了。
秋日午後的陽光溫溫柔柔落在她身上，臉頰小絨毛清晰可見，圓鼓鼓的像個小糰子。
小糰子腦袋一點一點，眼看着就要再次撞上車窗。
賴楓冷着臉，伸出手。
南盈因為神經緊繃睡眠很淺。
腦袋怎麼不晃啦？
呀……怎麼辦怎麼辦……好像又把腦袋擱人家肩膀上去了！
不過……他肩膀靠着真舒服，身上的味道清冽乾淨。
不想起來。
她依然記得刑偵支隊各位是怎麼形容賴楓的，性冷淡、少爺脾氣、潔癖患者，即使追他的女生能繞轄區三圈，也從沒見過誰近得了他身。
就在南盈強迫自己睜開眼醒過來、順便措辭跟人家表示不好意思、全身神經都緊繃著的時候……身側的人不動聲色調整坐姿，有隻手輕輕把她腦袋按在自己肩上。
耳邊聲線乾淨慣常冷漠，卻因為壓低溫柔得像耳語。
「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