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夫人》[我只要夫人] - 第4章(2)

厭」。
「你可真能耐,戶部侍郎的嫡子你說踹就踹,還把人踹糞坑裡!」
祠堂內,夫人氣得滿面通紅,長鞭一甩叭叭作響。
早些時候,戶部侍郎的夫人帶着一幹家仆護院氣勢洶洶地來找夫人討要說法。
據說她家公子差點溺死在糞坑中,非要夫人打斷少爺一條腿作賠禮。
夫人好說歹說,僵持許久,最後賠上大半家財才平息了此事。
夫人忍着怒氣問少爺為何這麼做。
少爺梗着脖子,不服氣道:「滿嘴噴糞的人,就該待在糞坑!」
毫無疑問,他又挨了頓抽。
夫人氣得直捶胸口,可打完後仍吩咐我去送葯。
我氣不過,於是給少爺上藥時下手重了些,聽他疼得咿呀鬼叫,這才舒坦了。
讓他整日惹夫人生氣,合該他疼!
5
朝來暮去,院里能埋寶貝的地方都被我埋了個遍。
夫人大方,小少爺又揮金如土,我便埋得勤了些。
我大抵是這世間最幸運的丫鬟,偶然聽到一婦人提及家中處死一個不安分的婢女,語氣輕快得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若我遇到的不是夫人,如今只怕也是個草席裹屍的下場。
哪有這般好日子,不僅能賺銀子,還有夫人教我識文斷字、人情世故。
及笄那年,夫人將賣身契作生辰禮送我。
她說若我想嫁一良人,她就給我備嫁妝。若我想跟着她幹活,她就安排我去布行做學徒。
我不懂她為何這樣問,我日日纏着她,眼裡心裏怎麼可能容得下另一個男人?
這輩子嫁人是不可能的,我不願去別人家當牛做馬,只想跟着夫人賺銀子。
我細細盤算過,除去每月帶回家給阿娘的銀錢,還剩下三十餘兩銀。
再過個幾年,我便可以在華京下轄鄉縣買個宅子讓阿娘安享晚年。
夫人說,她的願望是成為永元最有錢的絲綢商。
我認真想了想,「那我便跟着夫人,做最有錢的丫鬟。」
……
我原以為會就這樣一輩子常伴夫人左右,服侍她的孩子,再服侍她孩子的孩子。
可變故來得毫無徵兆。
一夥官兵舉着火把衝進府帶走了夫人和傅大人。
新科狀元傅祁借旱災斂財傳得沸沸揚揚。
傅府的下人紛紛收拾包袱另謀出路。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夫人只是去去就回。
我守着偌大的傅府,心中惶恐不安,只能一遍遍打掃府里每一個角落。
夫人愛潔凈,我想她回來看到定會高興些。
可夫人遲遲不歸,一個雨夜,早已離開的忠伯敲開了傅府大門。
我滿心歡喜迎上去,卻見板車上躺着渾身是血的小少爺。
忠伯渾身濕透,面色十分難看。
他說夫人被下了死牢,回不來了。
少爺四處求人,半路被仇家堵在巷子里打個半死。醫館不收治,郎中請不來,想來是這仇家從中作梗。最後別無他法,只能將他送回傅府。
我與他一同將少爺抬進府。
忠伯離開前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是傅府敗了,做個聰明人,為自己早作打算。
忠伯家中有八十老母,兒子纏綿病榻好多年,夫人給的豐厚月錢都不夠給他看病吃藥。
從前一起幹活時他就常感嘆世道艱難,活得如牛似馬。
他有難處我理解,為至親打算,另謀出路無可指摘。
可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她不在時,她的親弟我自然要替她顧好。
6
少爺人燒得冒煙,我急得跳腳。
我不懂岐黃之術,十分後悔沒有在夫人挑揀草藥時偷學一二,只顧着替她趕蚊子。
無奈之下,只能把府內所有草藥熬成一鍋黑水,一股腦餵給少爺。
整整三日我不敢合眼,每隔一會兒便探下他鼻息。
就怕少爺沒被仇家打死,卻被我的葯湯毒死。
好在三日後人醒了,可我們卻被前來查封府邸的官差趕了出去,一路被押送至城郊的流民安置村。
少爺很虛,短暫醒來又睡去。
村裡的嬸娘十分熱情,給我們送粥又送水,送完也不走,齊齊圍聚在少爺跟前,七嘴八舌感嘆沒見過生得這般好的男娃兒。
我是沒看出他和常人有何不同,誰還不是兩眼一鼻一張嘴。
村裡的陳伯曾是郎中,他說少爺傷勢過重,命是保住了,只是這腿斷了,需敷草藥卧床不動,至於以後還能不能走路,要看他造化。
續骨的草藥生在距此處三十里路遠的大雲山上。
城中也有,只是我沒銀子。
頂着炎炎烈日攀爬崎嶇山路時,我悔得捶胸頓足,為何要將財物埋在地底,以至於被趕出府時身無分文。
少爺人是醒了,卻像是失了魂,整日不言不語,只直愣愣地看着茅草屋頂。
不對,他還會揮手打翻葯湯。
一連幾日為他熬煮的湯藥全被他打翻,一旁的陳伯都忍不住開口。
「小桃走了幾日才給你摘回這藥草,雙手被毒得又紅又腫,你不該辜負她的好意。」
見他毫無反應,我與陳伯商量一番,打算用蠻力逼他喝下。
無所謂他記不記恨,只要能將他的傷治好,給夫人個交代便成。
本已擼好袖子,做好了拉扯的準備,誰知我剛端碗到床邊,他就微微張開了口,雖面色難看,可總算是喝下了。
夫人入獄之事像座大山壓在我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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