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夫人》[我只要夫人] - 第8章

我滿心歡喜迎上去,卻見板車上躺着渾身是血的小少爺。
忠伯渾身濕透,面色十分難看。
他說夫人被下了死牢,回不來了。
少爺四處求人,半路被仇家堵在巷子里打個半死。醫館不收治,郎中請不來,想來是這仇家從中作梗。最後別無他法,只能將他送回傅府。
我與他一同將少爺抬進府。
忠伯離開前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是傅府敗了,做個聰明人,為自己早作打算。
忠伯家中有八十老母,兒子纏綿病榻好多年,夫人給的豐厚月錢都不夠給他看病吃藥。
從前一起幹活時他就常感嘆世道艱難,活得如牛似馬。
他有難處我理解,為至親打算,另謀出路無可指摘。
可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她不在時,她的親弟我自然要替她顧好。
少爺人燒得冒煙,我急得跳腳。
我不懂岐黃之術,十分後悔沒有在夫人挑揀草藥時偷學一二,只顧着替她趕蚊子。
無奈之下,只能把府內所有草藥熬成一鍋黑水,一股腦餵給少爺。
整整三日我不敢合眼,每隔一會兒便探下他鼻息。
就怕少爺沒被仇家打死,卻被我的葯湯毒死。
好在三日後人醒了,可我們卻被前來查封府邸的官差趕了出去,一路被押送至城郊的流民安置村。
少爺很虛,短暫醒來又睡去。
村裡的嬸娘十分熱情,給我們送粥又送水,送完也不走,齊齊圍聚在少爺跟前,七嘴八舌感嘆沒見過生得這般好的男娃兒。
我是沒看出他和常人有何不同,誰還不是兩眼一鼻一張嘴。
村裡的陳伯曾是郎中,他說少爺傷勢過重,命是保住了,只是這腿斷了,需敷草藥卧床不動,至於以後還能不能走路,要看他造化。
續骨的草藥生在距此處三十里路遠的大雲山上。
城中也有,只是我沒銀子。
頂着炎炎烈日攀爬崎嶇山路時,我悔得捶胸頓足,為何要將財物埋在地底,以至於被趕出府時身無分文。
少爺人是醒了,卻像是失了魂,整日不言不語,只直愣愣地看着茅草屋頂。
不對,他還會揮手打翻葯湯。
一連幾日為他熬煮的湯藥全被他打翻,一旁的陳伯都忍不住開口。
「小桃走了幾日才給你摘回這藥草,雙手被毒得又紅又腫,你不該辜負她的好意。」
見他毫無反應,我與陳伯商量一番,打算用蠻力逼他喝下。
無所謂他記不記恨,只要能將他的傷治好,給夫人個交代便成。
本已擼好袖子,做好了拉扯的準備,誰知我剛端碗到床邊,他就微微張開了口,雖面色難看,可總算是喝下了。
夫人入獄之事像座大山壓在我心頭。
可少爺除了喝葯,其餘時候都閉着眼,一動不動。
唯恐提及夫人惹得他傷上加傷,我只好緩緩,先去幫嬸娘種地換糧。
虧得村裡的嬸娘心善,抑或是少爺的美貌起了些用,這幾日我們全靠各家給的饅頭清粥救濟度日。
可靠救濟度日不是長久之計,何況少爺治傷要錢,夫人那打點也要錢。
安頓好少爺,我便走了十幾里路進城找活干。
夫人教了我許多,識文斷字,盤賬書寫皆不在話下,何況我一身蠻力,總該能找到活先做着。
可天不遂人願,去了茶樓被驅趕,去了酒肆被譏諷,反正哪哪都不要我。
一連幾日,處處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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