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是禍水》[吾夫是禍水] - 第7章(2)

筆走如龍蛇,沒有絲毫的停頓。
她每寫出一首詩詞,孟清霜的臉便白上一分。
她怎麼會知道這些,難道她真的也從現代穿越而來?
阮玉當然不是,這些詩都是前世孟清霜「所作」。
前世孟清霜被譽為昭國第一才女,甚至一度被文人奉為神袛。
她自免不了羨慕嫉妒但又無可奈和,因為就連她也不能不為孟清霜的才學所嘆服,那些詩是她一輩子就寫不出的。
溫珩最先察覺到不對,他不相信這些詩會是同一人所為。
縱然人這一生會有不同的感悟,但絕不可能在平順無波時心性發生如此頻繁的轉變。
他雖有猜測卻沒有證據,直到後來在陳國發現了一本詩集,孟清霜的詩全部記錄在冊,但那本詩集卻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經存在了。
只可惜那時昭國正是內憂外患之際,戰亂頻生,沒人分出精力去追究她的騙局。
但這一世她的時間和精力可多得很,孟清霜想借東風扶搖而上,她偏要將她拉下來!
阮玉一直寫到手酸才堪堪停筆,轉身卻看庄文生正目光炙熱的看着她,臉色似乎都亮了好幾個度。
見庄文生一副恨不得她能寫到天荒地老的模樣,阮玉連忙落下筆,開口道:「庄大儒,小女暫時就記得這些了。」
庄文生臉上的光瞬間淡了暗了,像泄了氣的球一下子萎靡起來,阮玉只好道:「日後小女若再想起什麼定會再給您過目。」
庄文生聞此心情才好了些,擼着鬍子詢問道:「阮小姐,這些詩作你是從何得知的?」
言外之意便是他已信了阮玉的說法。
「小女小時候曾有幸看過一本詩集,好像是先父在外打仗時偶然得到的,不過那本詩集早就不在府中了,小女也不知下落。
此番恰逢瓊林盛宴,小女覺得不應讓佳作蒙塵,便想藉此機會讓這些詩作得見天日,卻不料反是鬧出了這麼多誤會。」
阮玉隨口扯了一個謊,他父親已過世多年這種事早已無從對證。
聽到這些詩作非昭國所有,庄文生心中遺憾不已。
她掃了一眼臉色冷白的孟清霜,將話題重新拉上正軌,「庄大儒,您有沒有覺得有幾首詩作與孟小姐手中的詩作看起來行文習慣很像?」
庄文生連連點頭,「的確如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文風格,哪怕同為豪放派的詩人,他們的詩作也各有特點。
庄文生各挑出幾首詩來,開口道:「這幾首便很像一人所作,還有這兩首簡直前後呼應,似在同一個地方所作……」
庄文生認真的研究分析着,結果與前世溫珩所得相差不大。
阮玉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的看向孟清霜,含笑溫聲道:「孟小姐,現在輪到你來解釋了……」

第18章 心思
眾人的視線齊齊望向孟清霜。
先前的矚目讓她多歡喜得意,現在她便有多狼狽慌亂。
若阮玉沒寫出其他的詩詞來她尚有辯駁的餘地,可現在她還能如何做解。
這詩集里匯聚了歷代文豪的詩作,一下子展露出來難免惹人生疑,若非阮玉將她逼得太緊,她根本不會將詩集拿出來。
孟清霜狠狠咬着下唇,試圖用疼痛來使自己清醒一些。
溫雲謙未嘗看不出來,他只是太過信任孟清霜,甚至直到現在還在等着孟清霜解釋。
「霜兒,你不要怕,如實說便好。」溫雲謙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可他等了許久也不見孟清霜開口,心下微沉,「霜兒,你怎麼不說話?」
「當然是無話可說了唄!」應途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方才她的話又多又密,還言之鑿鑿說這些詩都是她有感而發的。
現在證據確鑿,怕是已經沒臉見人了吧!」
應途不留情面的嘲笑着,他又看向幾個一直在誇孟清霜的人,「怎麼不誇了?方才不是說她驚艷才絕嗎?繼續誇啊!」
那些人都被奚落的面頰一熱,他們哪能想到孟清霜竟敢如此大言不慚。
「虧我以為她是個有才情的女子,沒想到居然這般厚顏無恥。」
「你忘了她與溫公子私相授受的事了?明知人家有未婚妻卻還上趕着勾引諂媚,這樣的人品性能好到何處去!」
漫天指責撲面而來,不過須臾之間孟清霜便從人人仰望的才女變成了卑鄙無恥之輩。
每一句謾罵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了孟清霜的心口上,一如前世的阮玉被千夫所指。
完了,她的名聲徹底完了!
孟清霜終是承受不住壓力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霜兒!」溫雲謙見她暈倒再容不得多想,連忙抱起她闊步走出了酒樓。
「暈得可真巧!」應途嗤笑出聲,也就溫雲謙那個傻子看不出來!
看着溫雲謙焦急的背影,阮玉微微勾唇,希望他們深摯赤誠的愛情不要因此生了嫌隙,否則她會少了很多樂趣的。
「庄大儒,那小女也先行告退了。」溫雲謙與孟清霜退了場,阮玉對這瓊林宴便沒什麼興緻了。
這一世阮玉本也可憑藉這些詩詞為自己博一個才名,可她有自己的驕傲,她的底線也不容許她做一個欺世盜名之輩。
只是不知被扒下才女外衣的孟清霜這一世還能不能像上一世那般順風順水了。
庄文生還惦記着阮玉腦袋瓜里的東西,忙拿出一塊牌子遞給阮玉,笑容有些殷切,「阮小姐再想到什麼詩詞還請第一時間告訴老朽,老朽近來不打算出門了,隨時在京中老宅恭候阮小姐。」
眾人震驚又艷羨。
庄文生年輕時曾連中三元風光無限,後入翰林院一路扶搖直上,還被先帝欽點教授皇子們學問,若無當年的變故如今庄文生也該進入內閣與溫江兩位閣老齊肩。
他雖早已辭官但影響仍在,天下文人無不對其敬重,以得其賜教為榮。
只庄文生如今一心關門做學問鮮少會客,見他老人家一面的難度不亞於科舉高中,現下阮玉卻能隨便拜會豈不讓人眼饞,就連尹素婉也多看了阮玉兩眼。
阮玉第一次知道原來老人的眼神也可以這般炙熱奪目,竟與小孩子索要糖果時一般無二。
「好,小女儘力而為。」阮玉甚至懷疑她若拒絕這位大儒很有可能會哭給她看。
庄文生也沒閑心再主持瓊林宴,指揮着書童將幾架屏風都搬回府上,這麼多的神作夠他研究好一陣子了。
於是這一年的瓊林宴成了昭國史上最有意義的瓊林宴,也是唯一一屆無人摘得桂冠的瓊林宴。
尹素婉踏上馬車摘下臉上的輕紗,露出一張清冷素雅的臉龐。
車簾被人掀開,一個身着華裙的少女鑽進馬車,笑嘻嘻的道:「今日的瓊林宴可真有意思啊,還好我來了,若是錯過了我可要後悔一輩子了!」
尹素婉無奈彎唇,「今日有如此多的神作佳詞,你眼裡看到的就是只有熱鬧?」
少女莫不在意的輕哼出聲,神情驕縱,「本郡主本就是來瞧熱鬧的,那些詩啊詞啊我才不稀罕。」
懷恩郡主殷寶珠是平西王的愛女,平西王常年鎮守邊境,殷寶珠卻自小長在京城,皇帝對她視如己出極為疼愛,就算朝中大員也要給她幾分薄面。
「以前我覺得那阮玉長得妖妖調調的,一看就是個狐媚禍水的主,不過今日看着倒順眼不少,至少比那不要臉面的孟清霜強得多了!」
這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郡主生平第一顆釘子就是在溫雲謙身上碰到的,讓她狠狠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所以她以前最討厭的就是身為溫雲謙未婚妻的阮玉,總要想盡辦法給她甩臉色。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阮玉竟有一點順眼,尤其方才她將孟清霜逼入絕境的樣子,意外的有些好看。
殷寶珠全然小孩兒心性,尹素婉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糾纏沒有興趣,反是比較在意阮玉手中的那塊牌子。
她眸光微晃,想了想笑道:「既是如此,那再過不久的賞花宴郡主要不要也給阮大小姐送一張帖子?」
「嗯……」殷寶珠托腮想了想,「容我再考慮一下吧。」
畢竟是討厭了那麼久的人,她得好好想想。
尹素婉也不催促,只側頭透過車簾被風捲起的縫隙眺望街景,眼中縈繞着淡淡的愁緒。
他雖已回京,但男女有別想見他一面仍是不易,他是庄大儒的關門弟子,若她也能得到庄大儒的賞識或許還會多些機會……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