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曦指着自己，「我是夏情的替代品？」
趙應玖擰眉，「夏凌曦！」
「是不是？」
「不是。」
夏凌曦卻是一笑，「但所有人都覺得我是。」
趙應玖臉色沉了，他掃了眼其他人，尤其是夏凌曦身後從洗手間里出來的秦麗子等人。隨後他朝夏凌曦走去。
夏凌曦卻又再退了一步。
眼看她一退再退，趙應玖陡然覺得刺眼，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懷裡，說道；「我們先回家。」
夏凌曦在他懷裡，沒應，也沒動。趙應玖低頭看，夏凌曦挪開了視線，眼神看向了別的地方，趙應玖一把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臉轉了回來。夏凌曦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的容貌，看他的眉眼，看他的眼眸。
突地，閉上了眼。
趙應玖愣了一秒，他下頜緊了幾分，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他對陳靜說道：「幫她把東西拿了。」
陳靜應了一聲。
趙應玖沒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抱着她出去，大步地走進電梯。他進去的那一刻，夏情身子一軟，幾乎站不穩，陳中博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說道：「別慌。」
夏情看了眼手腕上的紅繩。
手掌摁住了。
那是他們的青春，是他們元旦表演之前，戴上的。
趙應玖也有一條。
*
李秘書突然接到陳靜的電話，急忙跑去開車，車子幾乎是緊剎着停在門口，便看到老闆抱着人從電梯走了出來，李秘書看到夏凌曦蒼白的臉，一時也茫然，同學會發生了什麼？
趙應玖坐進車裡，並沒有把夏凌曦放下，他把人抱着，語氣低沉，「夏凌曦，是你要參加的同學會。」
夏凌曦靠在他懷裡，一聲不吭。
趙應玖看她這樣，手臂緊了幾分，他讓李秘書開車。車子啟動，開出了大路，趙應玖放在扶手上的手機緊跟着響起。
滴滴滴幾聲。
夏凌曦轉頭看去。
夏情發來一條微信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一幕，但這也不會是最後一幕，趙應玖拿起手機，扔到一旁，他掐着她的腰，喊道：「夏凌曦。」
夏凌曦收回視線，她看一眼趙應玖。
男人眼眸銳利地看着她，夏凌曦抬眼，眼眸卻被一個婚紗走廊給吸引了，一排排的婚紗走廊，美輪美奐的婚紗，那些人形模特就算是一個表情，卻看出眼底帶着的光以及唇角帶着笑意，穿上婚紗的，哪怕是人形模特，也是幸福的。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電台里聽到的那個男聲。
「是的，愛一個人肯定會想娶她。」
所以，趙應玖愛她嗎？
夏凌曦收回了目光，看向趙應玖，說：「你會不會娶我？」
趙應玖一愣，他眯眼，「夏凌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夏凌曦：「你會嗎？」
趙應玖緊掐着她的腰，「婚姻不是兒戲。夏凌曦。」
這句話跟成績靠自己掙有什麼區別？夏凌曦笑了笑，挪開了視線，趙應玖突地心口七上八下，他強按壓下來。正好，車子也到別墅門口了，張姐給屋裡留了一盞燈，暖色系的，夏凌曦看着那一盞燈。
她曾經就覺得這個別墅是她的家，裏面有趙應玖，有她。
可惜。
她曾經是那麼天真。
她想起這兩年來，她似乎更像一隻金絲雀，被趙應玖養在別墅里。他的好友，傅臨遠，蕭邪，兩位出名的侄子，她從沒見過。他把身邊的位置空着，就為等夏情回來，這一切都不是猜測，是真實。
扔在后座的手機響起，鈴鈴鈴。夏凌曦回頭掃一眼，來電夏情，她收回視線，對趙應玖道：「你接個電話吧。」
她語氣平靜，趙應玖定定地看她，並沒有去拿手機。他抬手扯了下領口，捏着她的臉，道：「下車，我們回家。」
夏凌曦看他一眼，長腿下了車。
入夜風挺大，她剛站穩，趙應玖摟着她的腰，就帶着她進了門。夏凌曦一進門，就開始拆腕錶，拆項鏈，耳環，這些都是趙應玖給她置辦的，她隨手將它們放在路過的所到之處。趙應玖跟在身後，沉着眼眸看着。
一路進了主卧室，夏凌曦已經把頭髮全盤了起來，翻找着家居服，她直起身子，看着趙應玖，「今晚，我們分開睡吧？」
趙應玖靠着柜子，摸了打火機，啪一下，打亮。
他掀起眼眸，看她，「不行。」
夏凌曦沉默幾秒，她拎着家居服進了浴室。趙應玖開了煙盒，倒出一根煙，放到唇邊狠狠地咬着，點燃。
洗完澡，夏凌曦披散着濕發，走到床邊坐下，扔在床上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她掃了一眼，竟是秦麗子她們，這些人平日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點開了看，全是罵她的。
秦麗子：你要不要臉？你搶自己姐姐的男朋友你要臉嗎？
秦麗子：最不要臉的就是你，還敢來參加同學會，怎麼樣？你知道他們以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要不要我給你看看，他們的過去！
秦麗子：走着瞧，看誰能走到最後。
夏凌曦垂眸看着，一條接一條，隨後她將手機翻個面。接着掀開被子，躺下，陳靜給她發了條微信。
陳靜：還好嗎？
夏凌曦也沒有回復，她緊握着手機。而客廳沙發上那男人，抽完了一根煙，起身，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從被窩裡把她翻個身。夏凌曦略微掙扎，趙應玖把她的臉翻過來，指腹碰着她的眼角，沒有發現淚水，他鬆一口氣，隨後他低頭堵住她的嘴唇，夏凌曦卻狠狠地抬手，抓了他脖頸一下。
趙應玖修長的脖頸立即見血。
他握住她的手，吻得深。
夏凌曦掙扎幾許，後嗚嗚幾聲，淚水湧上眼眶又被隱忍了回去，眼眶紅得如血。趙應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說道：「休假幾天，我帶你出去。」
夏凌曦咬緊唇，「你娶我，我就答應。」
趙應玖眼眸一深，直起了身子。
他看着她許久，隨後解開襯衫紐扣，沒有回應她這個話，他起身，去衣帽間取睡衣。夏凌曦拉着被子，眼神隨之他，看着他進了浴室。她收回視線，抬手遮着額頭，心想鬧吧，鬧到他放手。
反正他不會娶她。
二十分鐘後，夏凌曦迷迷糊糊的，男人帶着一身水汽走了出來，他掀被單膝上了床，伸手就去抱她。
夏凌曦睡夢中也跟着掙扎，掙扎着要離開他的懷抱。趙應玖按着她的腰，把人狠狠地拖進懷裡，一聲不吭，咬了他的手臂。
趙應玖悶哼一聲，任由她咬。直到出血，夏凌曦累極睡了過去。但這一夜睡得非常不安穩，諸多的夢，夢到夏情穿起了婚紗，笑意盈盈地站在趙應玖的身邊，她跟櫥窗里那些人形模特一樣，臉上都是幸福。而她怎麼伸手都碰不到趙應玖。
他帶着夏情轉身便走。
夏凌曦刷地睜開了眼，喘/着/氣，房裡安靜得很，只有檀香煙霧繚繞，夏凌曦把身子蜷縮起來，身後摟着她的男人察覺了，把她的腿拉直，壓着。
夏凌曦卻覺得沒有安全感，沒有安全感極了。
*
這一夜，夏凌曦醒了無數次，臨到早上五點多才睡了過去。這一睡，醒來已經過了十點半，已經過了上班時間。
姜雲打了幾個電話來。
還發了微信。
姜云：夏凌曦，唐奕老師的助理來劇團，拿了元旦的節目單，說要排一支舞蹈到時參加元旦晚會。
姜云：大家開會呢，等你呢。
姜云：夏凌曦？
姜云：戳戳
她靠在床頭，餘光掃一眼身側的床位，這個點，這個男人當然不會在床上。她收回視線，準備回復姜雲，說自己現在趕去，卻看到一條微信，是徐老師的。
徐老師：夏凌曦，你跳得很好，不用妄自菲薄。
徐老師：我最近都不會去劇團了，我也要考慮一下未來的路。
這話聽着，夏凌曦心裏一慌，怎麼像是告別。夏凌曦立即給徐老師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但對方卻掛斷了。
夏凌曦發了一條微信。
夏凌曦：老師，我能去找你嗎？老師….
不等她回復，夏凌曦下了床，她跟姜雲去過一次徐老師家，知道地址，她洗漱換了衣服下樓，張姐站在餐桌旁，看到她下來，鬆一口氣，笑道：「今天休個假吧，你想要做什麼，張姐都陪你。」
「睡到這個點了，去了也遲到。」張姐一邊說一邊笑着端出早餐，說道：「先生早上就說讓我別吵你，讓你多睡一會兒。」
夏凌曦拿勺子的手一頓，隨即扯了下唇角。
張姐偷看夏凌曦一眼，呼一口氣，一早到主樓就看到屋子裡的佩飾，都是貴重物品，卻胡亂擺放，她瞧着就感覺不太對勁。
果不其然。
聞先生下來，脖頸上的抓痕，用領口都遮不住。
吃過早餐，夏凌曦拎了包就走。張姐攔了一下，夏凌曦回身看她，笑道：「我去找我的老師，徐老師，張姐你要跟着嗎？」
張姐一頓，笑着擺手，「那行，你回來記得跟我說。」
夏凌曦扯唇，隨後出了門。這次夏凌曦沒有叫陳叔，直接叫了的士，趕到徐老師的家，徐老師住在金元街的一個小院子，種了花花草草，像個世外桃源，夏凌曦進了門，徐老師穿着一身練功服在院子里練功，看到她進來，收了工具，說道：「來了。」
夏凌曦喊道：「老師。」
「坐吧。」徐老師拉了椅子讓夏凌曦坐，夏凌曦坐下，仰頭看着她，徐老師喝了一口水，蓋上杯子，道：「首席是趙珠珠？」
夏凌曦點頭。
徐老師冷笑一聲。
她在夏凌曦的身側坐下，說道：「我跟唐奕鬥了半輩子，都沒斗過她，沒想到想扶的人也扶不上去。」
夏凌曦指尖緊捏着小包。
「老師…」
徐老師看着夏凌曦，道：「我年紀大了，懶得折騰了，打算離開劇團，之前簽的合約也快到期了。」
夏凌曦：「您想去哪裡？」
徐老師：「可能先到處走走吧。」
「我跟你去，老師。」夏凌曦脫口而出，徐老師一愣，她看着夏凌曦，「你跟我走？你男朋友怎麼辦？」
昨晚一直沒忍着淚水，這會兒卻突然落了淚。
夏凌曦聲音低了幾分，「無所謂，我不要他了。」
徐老師擰眉。
隨即想到劇團里的一些流言蜚語，她說：「那些流言蜚語你不要太在意，他對你似乎還是挺好的。」
夏凌曦搖頭。
徐老師看她這樣，抽了紙巾給她。
夏凌曦按壓着眼角，道：「您什麼時候走啊？」
徐老師：「你想跟我走，我就等等你。」
學藝術的，身上總有股天真，徐老師便是。她不知道夏凌曦的那個男人，肯不肯放手，而他們又能走到哪裡去。
夏凌曦立即道：「好，那您等等我。」
兩個人剛說完，院門口走進來一個穿着西裝拄着拐杖的老爺子，夏凌曦一抬眼，對上對方那雙犀利的眼眸。
那一瞬間。
夏凌曦彷彿看到了趙應玖。
她愣了下。
對方已進了門，身後還帶着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鏢。夏凌曦反射性地握住徐老師的手，徐老師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臂，站起身道：「聞老爺子。」
聞？
姓聞？
難怪那雙眼睛像，是他的父親。
聞老爺子輕掃過夏凌曦，隨即看向徐老師道：「你想要離開劇團？」
徐老師點頭：「是，還需要麻煩您幫我解約。」
「只有這一個要求？」
徐老師頓了下，看了眼身邊的夏凌曦，道：「還有其他要求，過段時間會一併提出來。」
聞老爺子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他手搭在膝蓋上，臉上是不近人情的嚴肅，「好，我幫你達成後，我們就兩清了。」
徐老師點點頭：「當然。」
聞老爺子：「我們聞家也不是做慈善的，我欠你們姓徐的一個人情，也希望你不要攜人情獅子大開口。」
徐老師抿唇，笑了笑，「知道。誰敢在您的虎口下放肆啊。」
她話裡帶了幾分譏諷。
聞老爺子點點頭，眼眸卻看向了夏凌曦，幾秒後，他說：「你跟你姐姐挺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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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夏凌曦抿緊唇，緊抓着徐老師的手。
聞老爺子指尖在大腿上點了點，說道：「但我們聞家，就算要娶，也是娶一個家族受寵的孩子，而不是像你這樣，被半拋棄的，」
夏凌曦臉色微變。
聞老爺子：「我看你姐就挺合適的，夏家的大女兒，夏家未來的繼承人。」
說完，他拄着拐杖起身，渾身的氣勢以及那苛刻的表情，令人生寒。徐老師安撫地拍拍夏凌曦，隨後上前去送聞老爺子。
看着他們走後，徐老師把門合上，她回身，說道：「都姓聞？你男朋友的爸爸？」
夏凌曦指尖冰涼，扯唇一笑，「好像是。」
徐老師：「這個老頭不是什麼好人，他如果要阻止，你跟你男朋友成不了。」
夏凌曦蒼白一笑。
「不用他阻止，也成不了。」
*
從徐老師家出來，已近中午，她走了沒幾步，手機便響了，來電是趙應玖。夏凌曦頓了下，掛斷了。
她攔的士。
手機再次響起，她抿唇，幾秒後才接起來。
趙應玖低沉的嗓音傳來，「在哪？吃午飯沒？」
夏凌曦緊握着手機，看着的士緩緩開到她跟前，她說：「吃了，準備回劇團。」
她的語氣平靜。
趙應玖：「我幫你跟劇團請假。」
「不要。」夏凌曦出聲打斷，她坐進的士里，道：「我不想請假，元旦晚會有個舞蹈，我得跳。」
趙應玖沉默幾秒，隨即他輕扯了下領口，說：「好，等你跳完再說。」
「晚上我去接你。」
夏凌曦沒應，她掛了電話。
的士車開出大路，她眼眶微紅，她偏頭看着窗外的景色。很快，車子抵達劇團，這個點大家不是在休息就是在食堂吃飯。夏凌曦上樓去找姜雲，姜雲正在吃飯，她還幫夏凌曦打了一份，說道：「幸好我未雨綢繆，猜到你肯定會回劇團吃。」
夏凌曦坐下，跟姜雲一起吃飯，看着姜雲，夏凌曦唇角勾了勾，攬了下姜雲的肩膀，姜雲愣了下，「怎麼？」
夏凌曦搖頭。
她低頭開始吃飯。
姜雲扯了一張節目單給她，說道：「B組要上台，表演《歸來》，要八個人，趙珠珠下午要從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挑。」
夏凌曦掃一眼節目單，沒什麼表情。
吃完飯，稍作休息。姜雲開始練習，夏凌曦沒換練功服，只盤腿坐着，在三點多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接着外面的人擰門打開。
夏凌曦跟姜雲轉頭看了過去，夏情扎着高高的馬尾，一身黑色的練功服站在門口，她看着夏凌曦，輕淡一笑，「妹，你這次也要參加《歸來》的演出。」
夏凌曦神色冷淡，沒應。
夏情似也不在意，她鬆了門，站直身子道：「我想請你喝杯下午茶，我們姐妹聊聊。」
「聊什麼？」
夏情一笑；「你說呢？」
夏凌曦頓了下，道：「好。」
夏情撩起腕錶，看了眼時間，道：「四點半，在劇團對面的咖啡廳見。」
夏凌曦點了頭。
夏情走後，姜雲立即關了門，問道：「你真的要去啊？」
夏凌曦：「去啊。」
*
四點二十分，夏凌曦直接拎包離開了劇團，隨後走過馬路，一眼就看到街角的咖啡廳，也看到了坐在露天座位上的夏凌曦。她走過去，拉開了椅子坐下，夏情推了一杯咖啡給她，隨後又推了一份巧克力蛋糕給她。
她說：「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夏凌曦掃了眼蛋糕，扯唇說道：「是，以前，現在不喜歡了。」
夏情從不吃巧克力蛋糕，這種高熱量的會增加脂肪，而且會有黑色素，所以她從不吃，家裡知道她不吃以後，就再也不買了。夏凌曦這個喜歡的，也跟着一起被迫戒掉。
夏情笑笑：「我還記得，你是小學的時候喜歡吃對吧？那會兒我已經讀初中了，不過後來幾年就很少看到你吃了。」
夏凌曦：「是啊，家裡不買，我都在外面偷偷吃，吃着吃着就覺得不好吃了，因為都是偷偷的。」
夏情微愣，隨即笑了下，「不吃也好，我們女孩子的皮膚要好好保養的，我讀高中的時候，身邊的女孩一個比一個會打扮，會保養，都特別注重外表。」
夏凌曦沒應。
夏情攪動着勺子，說；「我最懷念的也是高中時期，我跟趙應玖並列第一，進了尖子班，又因為我是女生中最高的，他是男生中最高的，於是在月考過後，我們就自覺地搬坐到一起…」
夏凌曦搭在小包上的手緊了又緊。
夏情看着夏凌曦，說道：「你是沒法理解我們的過去的，我們那會兒，會一起參加競賽，會一起去露營，他打籃球，我一定會到場，學校安排我們一起組樂隊，排練，表演，他在後面打鼓，我在前面跳舞唱歌，我們形影不離。」
夏凌曦指尖都出血了，粘稠的，她面無表情地盯着夏情。
夏情看着她道，「你一定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去部隊吧？其實他原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