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怔怔地望着他。
相對視的那一眼，我們都像被燙到似的移開了眼。
我貼了貼胸口，感覺心中像有暖流划過。
這一刻，我們之間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9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着回到了學校。
快到宿舍樓下時，裴然拉住我，然後把他手中的草莓籃子塞我懷裡。
他這時又變回了冰塊臉：「都給你，我不愛吃這個。」
我眨了眨眼睛，認真道：「裴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每次見面你都要努力扮作高冷的模樣，但是你自己本身的性格就很好啊。」
「陽光、活潑、率真、很逗，時刻充滿活力。」
裴然呆愣了下，隨後漲紅了臉。
他偏過頭，低低說了句：「我怕你不喜歡。」
也許是那天我太開心，所以並沒有聽清他說的這句話。
我笑着朝他揮了揮手：「下次見面希望能見到你原來的性格。」和裴然告別後，我抬腳向宿舍走去。
當我轉頭後，卻看見了顧言川。
他捧着一束鮮花站在我宿舍樓下，不知等了多久。
我們對上視線後，他瞬間冷了臉，然後快步走到垃圾桶旁，把花扔了進去。
我的心有些抽動，但我捏了捏了裴然特意放在最上面的大胖草莓後，突然鎮定了下來。
人總要向前看，沒有人會時刻在原地等你的。
摸得到觸得着的人才最珍貴。
10
放寒假後，我和裴然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
因為不在一個城市，所以我們交流方式都變成了線上。
我們會互相分享遇見的有趣好玩的事，會一起玩遊戲，一起聽歌。
我會在玩蛋仔派對的超難關卡一直通不了關時，跑去和裴然哭訴。
他會先安慰我，然後轉頭喊我上線，抱我過關。
我喜歡這種事事有回應的相處方式。
他讓我覺得我是被人在乎，捧在手心的，而不是可有可無，隨時害怕被丟棄。
臨近開學時，我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曖昧，離情侶只隔着一層窗戶紙。
我們誰也沒主動捅破，在等一個契機。
誰也沒想到這個契機來得那麼快。
11
今天打掃房間時，我無意中瞥到了高中畢業照。
照片中我後方一個寸頭男生看起來有些熟悉。
但我只掃了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12
今晚爸媽出去打麻將了，不在家。
我和裴然他們一起玩遊戲，五排。
但當我看到五樓頭像時愣住了，隨後我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是顧言川呢？
畢竟他之前親口對我說：「我是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種娛樂上的。」
而且我從前那麼纏着他玩，他也沒答應。
我想可能只是撞頭像了吧，便沒再管。
一連玩了三局，我選的都是瑤，裴然玩的是打野。
然後一整局都掛他頭上。
裴然每次都會給我讓藍、讓人頭，來泉水接我。
極其曖昧。
另外兩個隊友都是現實中認識的朋友，這當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於是他們在麥里時不時地調侃：
「喲，又讓藍了。」
「然哥哥，怎麼不見你來接接人家呀～」
「就是就是，我們也想要你的寵愛嘛～」
我羞得臉色通紅。
只是我們四人一直開着麥打打鬧鬧，五樓卻一直不吭聲。
我有些納悶。
這時四樓突然來了句：「顧言川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手指下意識地抖了抖，被敵方給擊殺。
顧言川怎麼會來玩遊戲？
難道是因為我嗎？
想到此我趕緊甩了甩頭，把腦海中一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給甩出去。
怎麼可能是因為我？
我之前舔了他整整兩年，可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從不在意。
如果說顧言川是真後悔了來找我，那就只有一個字能形容——
賤。
曾經捧到他嘴邊的不珍惜，現在分開了反而在意。
這不是賤是什麼？
13
凌晨一點，躺沙發上熬夜追劇，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以為是爸媽打麻將回來了，便一骨碌地爬起來去開門。
剛打開門一個高大的黑影猛地躥了進來緊緊抱住我，身上還帶着濃濃的酒味。
他偏過頭想要強吻我。
我嚇得大喊，劇烈掙扎着推開他，然後甩了一巴掌。
等離遠了才發現這人是顧言川。
他現在全然沒有了那副高冷禁慾的模樣。
整個人顯得十分喪氣，平日里整潔講究的衣裳變得凌亂不堪，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掌印。
顧言川眼睛紅紅的，離這麼遠都能聞到一股酒味。
不知道喝了多少，才讓他半夜發瘋跑來我家。
我皺眉道：「你喝醉了。」
顧言川沒說話，只是直直地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中發毛。
突然，他砰的一聲跪在我面前，並緊緊抓住我的腿懺悔道：「婉婉，我錯了，我後悔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懂，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顧言川聲音嘶啞顫抖：「婉婉，我真的後悔了，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每當我看見你和裴然在一起，我都嫉妒得快要發狂。」
「我不能接受你愛上別人，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以前多麼愚蠢。」
他說完後，抬頭充滿希冀地看着我。
我冷冷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顧言川，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再也沒有可能。」
他仍舊不死心道：「婉婉，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會好好補償你，彌補你。」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夠了！」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能抹平我受過的傷害嗎？」
「當你把我丟在漆黑無人的街道時，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當你把我對你的愛意當成談資時，有想過我的處境嗎？」
「既然你當初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答應我，給了我希望，卻不給我答案。」
「我對你的喜歡早已在一次次失望中消失殆盡了。」
聞言，他神色渙散地癱倒在地，十分頹喪。
我冷漠道：「你快走吧。」
顧言川那雙好看的眸子傷心極了，他苦苦哀求：「能不能讓我在這兒待一晚，我不會做什麼。」
我原本想狠心拒絕，可瞧着他那副可憐樣，心莫名軟了下。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跪倒在我家地板上，尊嚴全無。
罷了罷了。
我把他安置在了一間空房間里，特意在外面反鎖了門，確認他出不來。
14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推搡着顧言川快點走。
被爸媽發現可不好交差。
到達樓下後，顧言川卻眯着眼看向我身後的方向。
我有些好奇，也想回頭看看。
被顧言川制止了，他開口道：「我在房間里反思了許久，昨晚的事確實是太唐突了，祝你和裴然幸福。」
我理解地點點頭，耍酒瘋嘛。
「只是在走之前我能抱一下你嗎？」
他慘然一笑：「以後應該沒機會了。」
我心裏只想着趕快把這尊大佛送走，就敷衍地點點頭。
心不在焉的我，並沒有注意到顧言川詭異的眼神。
他湊近我的那刻，我內心想的是，一股酒味，熏得慌。
等分開的瞬間，我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詫異地轉身。
看清後，我瞳孔驟縮。
裴然怎麼來了！
那他剛剛豈不是都看到了！
我慌了。
但裴然顯然比我更激動。
他瞪大了雙眼指了指我們，嘴唇顫抖：「阿婉，你、你們。」
我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
突然，裴然心痛地捂住胸口，悲痛開口：「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溝里，隨便吧，哥這顆心本來就是要碎的。別問哥幾歲，哥情緒零碎！」
裴然說完後就傷心地跑了。
我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來不及多想，我連忙去追他。
可裴然就像那盪鞦韆的猴子一樣躥得飛快，我追了三條街連他的影子都沒見着。
最後，我氣喘吁吁地坐在路邊。
打電話給他，不接；發信息給他，不回；拜託他朋友，沒有回信。
15
我內心焦灼萬分。
熬了兩天一開學我就去男生宿舍堵他。
可是接連三天，都沒見他踏出宿舍。
我咬咬牙，一狠心借了個大喇叭。
然後先發信息跟他說好能不能出來見我。
到了樓下時，我握着大喇叭的手有些顫抖。
等了十分鐘，就在我顫顫巍巍地舉着喇叭準備喊人時，裴然終於出來了。
是同手同腳走出來的，臉上表情也十分委屈。
像一隻受了氣的哈士奇。
最後他別彆扭扭地站我面前。
裴然張張嘴想說些啥。
沒等他開口，我突然一把抱住他，把那天的誤會起因一股腦全說了。
嗚嗚嗚……
我真的太害怕了。
害怕裴然會因此對我心生嫌隙。
我再也遇不到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了，我想緊緊攥在手裡。
這一刻，我確定自己真的很喜歡裴然。
於是我心一橫，向他告白：「裴然，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說完後，我害羞地把頭埋他懷裡。
可我左等右等，都沒聽到裴然回應我。
我的心涼了，果然我根本得不到甜甜的愛情。
全被我搞砸了。
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當我胡思亂想，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雜糅在腦海中時，裴然動了。
他先是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下一刻，我身子騰空了，被裴然緊緊抱着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邊轉邊喊：「啊啊啊，我不是在做夢吧，我追到我喜歡的人了。」
我呆愣愣地看着裴然那張興奮到通紅的臉，原來剛剛他不是嫌棄我，而是高興傻了。
裴然停了下來，但他覺得還不夠。
於是他拿着我的大喇叭大聲喊了好幾遍：「我追到自己喜歡的人了！」
看着圍觀群眾奇怪的眼神，我羞得再次鑽回了裴然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