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聽得心神不寧，他們說得越多，她便聽得越多，聽得越多便死得越快。.她巴不得他們喝得爛醉如泥，她也好趁機脫身。.偏偏酒過三巡，二人都毫無醉意。.他們不醉，她便不停倒酒，觴中甫一見底，她應時滿上。.她不信灌不醉秦硯。.這世上哪有千杯不倒的人。.哪知秦硯竟側過臉來，抬袖將角觴遞到她跟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魏俘也飲一杯。.」他有潔癖，就連碰人一下都不能，又怎會願意要她沾染自己的角觴，因而小六也不慌，從容回道，「小六不會飲酒，這便去為公子與陸大人煮碗面暖暖身子。.」秦硯果然收回角觴自顧自飲了，小六順勢起身退了出去。.一離開中軍大帳，她便疾步往營地走去，見四下並無人留意，趕緊尋了早便藏好的燕兵衣袍躲在暗處匆匆穿戴妥當，繼而扮成燕兵模樣大大方方地去牽了馬，大大方方地出了轅門。.守衛倒是問了一句，「幹什麼去﹖」小六粗聲回道，「陸大人的密使，要往薊城送信。.」陸九卿是秦硯的軍師，與薊城的人來往再自然不過。.若不是方才在帳中聽見他們閑話，小六還尋不到這麼好的由頭。.那守衛沒有起疑，當即便放她走了。.一切順利地出乎意料。.此時正值隆冬，北斗勺柄直指正北，而魏軍大營正在天璇星方向。.旦一離開轅門，辨明了方向，小六朝着魏軍大營便打馬狂奔。.馬嘶鳴一聲，拔蹄而起，似通人性般跑得飛快。.三尺皚雪映得天地壯闊，這十里八外，渺無人煙，遙遙望見五十里開外魏軍大營火光衝天，在這寂白的夜裡分外奪目。.她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見到大表哥。.是夜大雪，落得這魏土一地清白。.一支長箭陡地劃破夜空，穿過風雪呼嘯而來。.胯下的馬乍然哀鳴一聲，登時人仰馬翻，將她重重地甩了出去。.小六慘呼一聲，卧在地上好一會兒動彈不得。.若不是地上這厚厚的雪護了她一次，她定已被摔散了骨架。.雜亂的馬蹄聲不斷迫近，她朝來時的路看去，十餘人策馬追來，火把的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小六凝神望去，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綉白鶴的貂裘在風雪中恣意翻飛。.不用想便知那是秦硯。.完了，真完了。.她膽戰心搖，拼力撐起身子想要爬起來逃命，能逃多遠便逃多遠，但那滿臉慍色的人已疾疾逼近，那高大健壯的紅鬃馬幾乎要踏上她的身子?小六駭得面色慘白，下意識地便抬袖遮住雙眸。.她知道自己定然會死，但不知竟會被馬踩死。.卻聽馬嘶鳴了一聲，一雙前蹄先是騰了空繼而重重地落至一旁，把她身下的雪地震得連連抖動。.小六頓然睜眸，見秦硯已勒了馬，拽住韁繩原地打了好幾個轉兒，居高臨下地瞥着她，目光冷凝，片刻拔出佩劍衝著她的腦袋一劍劈來。.小六驚叫一聲，那佩劍在火把的映照下閃着冰冷的寒光，她認命地閉緊眸子，眼淚不爭氣地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