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什秦程》[小什秦程] - 第2章 誰許你碰我?
他懨懨地倚靠在矮榻上,大概的確水土不服,即便一身張揚的暗緋色長袍依舊使他看起來沒什麼氣色。
小什伏地磕了頭,一時卻不敢再抬眸去看。
她生於微末,從來見不到王公貴戚,何況榻上那人金尊玉貴,乾乾淨淨。他只是靠在那裡,並沒有說一句話,那通身天潢貴胄的氣度卻叫人無處躲藏。
而她蓬頭垢面,凍得鼻尖通紅,粗糙的魏軍袍子被馬鞭抽得露出了內里絮着的棉花,靴底沾染的雪泥此刻在爐子的烘烤下化出一灘黑水,愈發令她局促。
骯髒,卑賤,粗鄙。
好半晌過去,矮榻上那人才倦倦問道,「叫什麼名字?」
嗓音低沉疏冷。
她小心回道,「小什。」
那人笑了一聲,「真是賤名。」
小什低垂着頭,雙手在袍袖中捏成一團,「父親說,賤名好養。公子覺得不好聽,便為小什賜個名字罷。」
她寄人籬下多年,尚會察言觀色。他若願意賜名,她便也能多活一陣子。
她想,但願他能賜個名字。
不料秦程嗤了一聲,淡漠說道,「不過是個俘虜,早晚要埋進坑裡,何必浪費心力。」
小什垂下眉來,掩住眸底黯然,「公子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小什什麼都會做。」
沒說幾句話的功夫,那人又嘔吐起來,她趕緊跪行幾步上前為他輕拍脊背。她照顧病重的父親數年,知道該怎麼侍奉病人。
但年輕的公子卻抬手一把推開了她,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中流出嫌惡,開口時話聲亦是十分清冷,「誰許你碰我?」
小什一怔,慌忙收回手來,輕聲辯白道,「我只想要公子好受點兒。」
秦程輕笑一聲,「你可知自己多臟。」
她的臉色漲得通紅,不禁垂眸望去,粗布衣袍濺滿了魏人的血和烏黑的泥點,渾身上下髒得不像樣子,雖不曾照過銅鏡,但亦能想像得出自己的狼狽模樣。
她忙退後幾步,規規矩矩地將雙手攏進袖中,小心翼翼道,「小什不懂規矩,公子息怒。」
「陸九卿在幹什麼……」他氣地咳嗽起來,臉色便愈發難看,隨意抬起手來指着帳門,「去,洗凈再來!」
小什忙起身退出大帳,外頭的雪下得越發地緊了,她打了一激靈,不知該去往何處。恰巧見陸九卿正立在一旁的帳門處朝她招手,她緊走幾步趕了過去。
陸九卿笑問,「公子可還滿意?」
小什輕輕搖頭。
陸九卿又問,「公子可有什麼吩咐?」
她如實回道,「公子要我洗凈了再去侍奉。」
「那你至少活得過今日。」陸九卿頷首微笑,「熱水已備好了,去吧。」
活得過今日便是好事。
小什應了,正要進帳去,轉頭見陸九卿還在原地立着,便問,「大人,不會有人進來罷?」
她自跟隨大表哥進了軍營,一向是扮成男子模樣,原先處處有大表哥關照,從不會出什麼紕漏,數年都無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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