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筠裴鉞》[小筠裴鉞] - 《小筠裴鉞》 第8章(2)

壺清口粗茶。將將做好端至中軍大帳的食案上,便聽馬蹄聲由遠及近,帳外燕兵恭恭敬敬喊道,「公子!」小筠眉心一跳,迫使自己穩住心神,拂起袍袖開始往他碗中盛湯。少頃帳門掀開,灌進些許風雪來。她回頭笑道,「公子餓不餓,小筠備好了飯食。」那人負手立在帳中,綉白鶴的大氅沾了一層薄薄的風雪,內里是束着暗硃色綉金緞帶的玄色長袍,自腰間垂下一條長長的玉訣,分明一副好顏色好氣度,卻面色不定,一言不發,叫人捉摸不透。她心裏一緊,忙斟了一盞木山藥茶端來,討好道,「公子飲杯熱茶暖暖身子罷。」那人睨着茶盞,「什麼東西?」小筠淺笑,「是木山藥根,能清口去火,我在營地發現的。」那人不接,解了大氅隨手扔在木架子上搭着,幾步回了矮榻坐下,目光沉沉地掃了案幾一圈,頓了一頓,須臾抬眸問道,「誰叫你做的?」小筠心裏一沉,原是她自作聰明了,忙解釋說,「我只想拜謝公子。」那人臉色冷凝,「不要妄圖揣摩我的心思。」她怔了一瞬,忙取了托盤上前去端油餅與辣羊肉,她打算端下去自己吃,「小筠不敢……」那人拾起銀箸一敲,砰得敲上了她的骨節,她一痛忙縮回手去。那人開始喝起魚湯,魚湯因一直在爐子上小火煨着,因而半分腥氣都沒有。他吃得算是滿意,似是隨口問道,「你說你有個表哥在魏軍當差,幹什麼的?」提起大表哥,小筠心頭警鈴大作,小心道,「只是個騎兵,連校尉都算不上,沒有什麼職務。」裴鉞神情平淡,夾起魚尾巴吃了起來。他是王室公子,雖在軍中,吃相依然十分優雅。再細看去,那好看的薄唇似笑非笑,句句透着意味深長,「只是個騎兵,也能為你謀個閑職?」小筠心裏咯噔一聲,這是出逃那夜她信口胡謅的話。那時他問,「要幹什麼去?」她說要去找表哥。他當她要去魏營通風報信,她只能胡說一通,說什麼表哥在魏國軍營當差,能給她謀個閑職。誰想到他都記在心裏了。那人眸色微深,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挑眉逼問,「嗯?」小筠心念急轉,忙道,「是舉炊的閑職。」那人低笑,「舉炊算是閑職?」她的雙手在袖中緊緊攥着,硬着頭皮道,「只是去幫忙。」那人命道,「斟酒。」小筠小心翼翼地斟了酒,那酒樽捧在掌中還沒有放下,便聽裴鉞閑閑問道,「你可知魏國為何一敗再敗?」小筠搖頭,她確實不知。她的舅舅運籌帷幄能征慣戰,手下的將士皆是精兵猛將如龍似虎,她的大表哥熟讀兵法驍勇善戰,實在沒有理由一退再退。那人飲了一口酒,嘖了一聲,「魏國是沒有人了么,竟由着一個草包做了魏王,嘖嘖,這草包如今已從大梁逃到安邑去了,聽說還要把沈復的兒子沈宴初押回安邑問罪。」小筠腦中轟然一響,手中的酒樽卻穩穩端住了。那人還在感慨,「是魏國不幸,卻是燕國之幸,甚好。」見她面色發白,他的眉眼冷了幾分,「怎麼,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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