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滴水成冰，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夏芸薇，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這樣哭，為了……一個男人。」
一個不叫江時晏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髮髻，逼她揚起脖子。
「夏芸薇，你居然可以為了他哭。」
他牙都要咬碎，眸子里泛着令人戰慄的猩紅，「你為了他下跪，一次、兩次，為了他求我，認錯，一次、兩次……你為了他哭，第一次哭……」他聲音都變調，冷笑聲尖銳而古怪。
夏芸薇在發抖。
因為疼痛，也因為恐懼。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江時晏。
他過去輕視她嘲諷她甚多，她從來沒有試過挑釁他到極限之後，會從他那裡收穫什麼。
「我會把他推下去……」江時晏湊近了她的耳朵，齒間如魔鬼的低語，「讓他在柜子里摔成一堆爛泥……噓——別怕，夏芸薇，今晚上有我陪你當兇手。
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說完這句話，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夏芸薇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了窗邊。
她擋在柜子前面，張開了雙臂，頭髮也散落在肩頭。
她臉色慘白，聲音哀凄得像孤崖上的風嘯，神情里卻帶着孤注一擲的堅定，「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着我的屍體犯你的罪……江時晏，今晚上只有你是兇手！」
江時晏猛地把柜子往旁邊一堆。
笨重的柜子砸到地上，發出幾乎四分五裂的巨響。
他隨即一步上前，捏住了夏芸薇的脖子，把她頭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為只有你有膽量去死？」
他的聲音和窗外的風一起，嗚咽着灌入她的耳中，「你以為只有你們夏家人敢去死？」
「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和你師哥一起去死？
你以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夏芸薇血液涌到腦中，慘白的臉頰漸漸發紅，懸空的半個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亂顛倒。
她只感覺江時晏也壓下來。
同她一起跌入這個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熱氣混入夜風，盤桓在她鼻息耳際。
溫熱粘濕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夏芸薇，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夏芸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窗外回到屋內的，也不知道江時晏是怎麼放開她的。
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房間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橫倒的衣櫃底部，有一個破開的大洞。
地上和牆上都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屋子裡有兩撥人對持，亂鬨哄地指着對方放話威脅。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邊，拳頭上滴着血。
江時晏在另一邊，被人駕着，臉色發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宏蹲在夏芸薇身邊，大聲說著什麼。
夏芸薇努力集中注意力，她聽到魏宏聲音裡帶着懇求，「夏小姐，回去吧，晏爺昨晚上到現在都沒合過眼，滴米未進，連一口水都沒喝過，你別再折磨他了……」夏芸薇繼續咳，邊咳邊笑。
他對她施暴，差點把她和無辜的俞子舜推下樓。
結果他的人卻說，夏小姐，求求你別再折磨晏爺了，求求你饒他一命吧……「真的，夏小姐，自從你上周開始鬧，晏爺就沒怎麼好好休息過。
就算是這樣，他看到你喜歡的裙子，還是讓我給你賣下來，他昨天還讓我去中醫院，找最有名的正骨醫生，給你拿治落枕的葯……」魏宏都要說紅了眼，比江夫人還像一個老母親，「夏小姐，你給晏爺認個錯，事情就過去了，晏爺什麼時候和你較過真？」
更過分的事情她都干過了，只要肯回去，晏爺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什麼都吞了。
夏芸薇像什麼都沒聽到，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走向了俞子舜。
看着他為了破開柜子，而重傷的手，她咬着唇，把最後一聲咳嗽咽下去，「師哥，你的手……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