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禮簡初》[謝硯禮簡初] - 第5章

1993年,首都南泰衚衕。
一戶小院里,簡初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這是簡初重生的第3天,她終於接受了電影似的情節降臨在自己身上。
——她竟然重生到了10年前,重生到了和謝硯禮奉子成婚的第三個月!
正想着,謝硯禮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對她淡淡點頭:「謝謝。」
禮貌又疏離。
簡初微微一怔,心口止不住的苦澀。
前世,她愛眼前的男人愛得瘋魔,即便知道謝硯禮不愛她,依舊死纏爛打不顧一切。
而謝硯禮在被逼娶了她後,一直冷漠以對,終於在結婚第9年,為了心愛的女人逼着她離婚。
兩人分居一年後,迎面而來的一輛汽車撞死了簡初。
重活一次,簡初不再奢望得到謝硯禮的愛,現在她只想保護好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像前世一樣莫名其妙的就失去他。餐桌上,簡初也坐了下來,緩緩開口:「今天要去醫院產檢。」
謝硯禮深褐色的眸子冰冷又明澈:「下午我會請假去接你。」
簡初點點頭,前世9年養成的習慣讓她下意識給給謝硯禮夾菜。
謝硯禮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動她夾的菜,只在碗邊堆着。
簡初看着,又看看自己不爭氣的手,心口像是堵了一層棉花。
吃完飯,簡初收拾碗筷,謝硯禮從她手中拿過:「我來吧。」
謝硯禮便是這樣一個紳士體貼的男人,
他出身於高知家庭,在這個大學生都很稀缺的90時代,謝硯禮更是一名海歸博士。
而出身農村的她,一遇見謝硯禮瞬間就淪陷,傻傻分不清什麼是客氣什麼是溫柔。
回過頭仔細想想,其實謝硯禮從一開始對她就只是客氣,連一絲溫柔都不曾給過她。
想明白,簡初不由苦笑。
收拾好東西出門,謝硯禮送簡初到了國營飯店。
簡初現在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前世,她失去孩子後再也沒上過班,離婚後,她想再找工作,卻發現她根本融入不了社會。
所以現在,簡初很珍惜這份工作。
來到更衣室換衣服,外面傳來兩個聲音。
「真的羨慕簡初,當上了闊太。」
另一個人不屑道:「我聽說她可是婚前就大了肚子,逼着別人結的婚。」
「哇,真不要臉,我就說,她老公看起來就是個精英,怎麼可能會看上她這種農村妹。」
嘲笑聲一字不落的傳進簡初的耳朵里,她攥緊了手沒作聲。
她的確是奉子成婚,但是她並沒有不檢點。
四個月前,因為一場意外,她和謝硯禮才發生了親密關係。
中午,簡初在店門口看到謝硯禮的車子,連忙和經理請假。
走到車前她正要打開車門,隔着車窗卻發現謝硯禮正拿着皮夾,眼神溫柔的看着裏面的的什麼東西。
見簡初一來,謝硯禮就立馬收起了皮夾,眼神也重新覆上冷淡。
簡初心裏一刺,眼神不由黯淡。
她低着頭上了車,什麼也沒問,這讓謝硯禮倒有些奇怪,畢竟結婚這三個月來,簡初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刨根問底,多管閑事。
第一人民醫院婦產科。
產檢的人很多,等簡初從檢查室中出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她快步走到等候室找謝硯禮,就見他滿臉不耐的倚在牆上。
一句「老公」卡在喉嚨里,她腳步頓在原地。
再抬眼,謝硯禮已經恢復了以往平淡的神色。
診療室的護士大喊:「下一個,簡初。」
謝硯禮朝簡初淡淡道:「走吧。」
簡初跟着謝硯禮走進診療室坐了下來,卻見醫生神色有些不對,她心中一緊,忙問:「醫生,孩子怎麼了嗎?」
醫生神色凝重的開口:「孩子的胎心不知道怎麼,突然變得很弱。」
簡初腦袋驟然轟鳴一聲。
她着急的問:「那怎麼辦?」
醫生趕緊安撫簡初的情緒:「你先不要着急,胎兒偶爾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給你開點黃體酮片,你吃上兩天再來重新做個檢查。」
簡初手顫抖的撫摸上肚子,魂不守舍的跟着謝硯禮離開了。
等謝硯禮去拿葯的時候,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正要撞上時,謝硯禮及時護住了她。
他從剛剛一直平淡的神色稍稍有了點變化:「小心一點,你也別擔心,孩子會沒事的。」
簡初抬頭,看進他眼底的漠然,心口一攥。
她瞬間垂下眼,輕輕點了點頭。
離開醫院,很快就到了家。
簡初正要下車時,謝硯禮冷淡的聲音響起:「你先回去。」
簡初一愣,卻也沒有問,卻在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謝硯禮整個身體靠着座椅上,拿出口袋的皮夾,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俊美的臉。
縱然決定不再喜歡他,簡初心中還是一痛,轉過頭,向前走的步伐略顯踉蹌。
到家後,簡初整理好情緒,才進廚房做晚飯。
吃完晚飯,簡初叫住往書房去的謝硯禮:「那個,我以後可以自己去上班,不需要你去接送了。」
謝硯禮看了簡初一眼,什麼也沒問,很乾脆的說:「好。」
簡初眼神微黯,下意識摸着肚子,有些自嘲的苦笑一聲。
第二日,簡初醒來時,謝硯禮躺的位置已經沒有一點餘溫。
簡初起床後才發現時間有些晚了,她匆忙出了門,坐電車到了飯店。
飯店的生意不太好,自從這兩年私營飯館越來越多之後,大家都猜國營飯店會不會要倒閉了。
簡初聽着,卻知道這是必然。
前世,國營飯店就是在一年後倒閉的,雖然那時她早已因為流產在家休養,但還是聽到過一些消息的。
就在這時,一個客人徑直走了進來,坐到了簡初擦着的桌子前。
來人從頭到腳把簡初打量了一遍,譏笑道:「喂,簡初,都嫁給盛傑哥了,怎麼還在做這種下等人的活啊。」
簡初看着女人,瞳孔一縮。
眼前之人,正是前世害得她流產的罪魁禍首之一。
謝硯禮的青梅竹馬鄭婉婉,從小痴戀謝硯禮,在簡初和謝硯禮的婚禮上大鬧之後被她爸媽給關了起來。
現在出現在這裡,看來是被放了出來。
簡初彷彿沒有看到她的打量,不卑不亢:「現在是新中國,所有工作都是平等的,沒有上下之分。」
鄭婉婉聞言冷笑:「現在都93年了,大家看的是錢,你這農村來的鄉巴佬要不是用了下賤手段,憑什麼嫁給盛傑哥?!」
飯店所有的人都看着這邊,眼神各異。
簡初抿緊唇,維持着服務員的態度,雙手握在腹前,微微彎腰:「如果鄭小姐不點菜的話,就請不要佔用桌子。」
鄭婉婉臉色一黑,隨即眼睛一轉,拿起菜單翻了起來:「宮保雞丁,罐燜牛肉和奶油烤雜拌,還有紅菜湯,先來這幾樣。」
簡初快速記下:「好的,您稍等。」
她轉身正要走,就在這時,鄭婉婉突然從旁邊伸出腳,簡初猝不及防被絆倒在地上!
簡初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卻並沒有什麼用,肚子傳來猛烈的痛意!
接着,她感到一股溫熱血液從身下緩緩流出……
簡初再次醒來,鼻尖傳來一股消毒水味兒,睜開眼,果然是在醫院。
「孩子!」
她下意識摸向腹部,摸到微凸的感覺,高高提起的那顆心才放下。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大妹,你別擔心,醫生說了,孩子沒事。」
簡初轉頭,就見一個身穿土黃工裝的男人坐在病床旁,被太陽曬得墨黑的臉上滿是擔憂。
簡初又驚又喜:「哥,你怎麼在這兒?」
陳東操着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冬天地里沒事,俺來城裡找工,順便給你送雞蛋,一到你工作的地兒聽他們說你在醫院,我就趕緊過來了。」
陳家一直是農村人,前幾年父母意外去世後,是大哥陳東一個人當爹當媽的把家裡三個個弟妹拉扯大。
簡初看着桌上放着滿滿一籃的雞蛋,鼻尖驀然一酸。
自從她嫁到城裡以後,大哥每個月都會來給她送土雞蛋。
前世,她不要臉般的追逐謝硯禮,所有人都鄙視她,只有大哥一如既往的對她好,甚至為了她操白了頭髮,也不知道在她死後,他有沒有好好的生活。
簡初忍着情緒,瓮聲道:「謝謝哥。」
陳東揉了揉簡初的頭:「跟哥還客氣啥。」
兄妹倆聊了一會兒天,見簡初總是下意識往門口看,陳東便道:「俺打電話到妹夫單位通知人告訴他了,你放心,他肯定會來的。」
簡初睫毛微微一顫,輕輕的「嗯」了一聲。
但其實,她覺得謝硯禮不會來醫院了。
等到天色漸暗,簡初便道:「哥,我沒事了,我們出院吧。」
問過醫生,陳東才同意出院。
兩人剛從醫院走出,就見謝硯禮的車緩緩開進,正好停在他們面前。
謝硯禮走到兩人眼前,語帶歉意:「抱歉,公司臨時召開緊急會議,來遲了,孩子沒事吧?」
簡初有些驚訝他竟然真的來了,心裏隱隱浮出一絲酸楚,搖了搖頭:「沒事。」
謝硯禮先給簡初打開了車門,再接過陳東手裡的雞蛋,放進後備箱里。
陳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才小心翼翼的上了車。
三人回到家中,見謝硯禮似乎有話要說,簡初打開了電視,調到**台現在最火的《東方時空》:「哥,你看看電視。」
雖然是黑白電視,但是陳東還是被吸引得目不轉睛。
兩人隨之走進卧室,簡初關上門:「有什麼事嗎?」
謝硯禮思考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婉婉已經被警察送去教育了,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依照鄭家和江家的關係,謝硯禮知道追究下去,只會越來越麻煩。
簡初心中頓時一冷。
半響,才啞聲道:「你覺得我沒有事?還是說孩子沒了才符合你的心意。」
謝硯禮微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簡初這樣尖銳地對他說話。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你想追究的話,那隨你。」
話必,謝硯禮走出卧室。
簡初看着**脆關上的門,心裏忍不住刺痛。
但她很快便調整好情緒,從裏面走出來:「哥,我跟飯店的李大廚學了幾個好菜,現在就給你露一手。」
陳東笑呵呵的說:「好。」
簡初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桌好菜。
飯桌上,她和陳東說著話,謝硯禮卻冷冷淡淡,一句話也未主動說。
甚至桌上的菜,被陳東動過的,謝硯禮都不會再碰,陳東也察覺到了,這下只敢扒着光飯。
簡初看着謝硯禮的舉措,臉色頓時蒼白。
前世,簡初就知道謝硯禮一直看不起他們,但是她以前的心思全在謝硯禮身上,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傷人。
簡初緊握着雙手,強忍心裏的憤怒給陳東夾菜:「哥,他晚上吃得不多,你多吃點。」
謝硯禮看了眼簡初,也緩緩開口:「我晚上一向吃得少。」
接着,陳東雖然動了筷子,但動作還是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大早,陳東就提出告辭,說是自己已經找到了活,該去上工了。
簡初勉強笑着送他上了車後,回到家中,謝硯禮還沒去上班。
簡初走到他面前,啞聲問:「你昨天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謝硯禮系著領帶,聲音冷淡:「我怎麼了?」
謝硯禮有些錯愕的打量了一下簡初,才開口問:「你說什麼?」
簡初攥緊拳,語氣平靜而堅定:「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們就離婚。」
聞言,謝硯禮深邃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誚:「離婚?」
他神色極其冷漠:「當初你們一家帶着一堆人到我家逼婚的時候,你怎麼什麼都不說?」
簡初瞬間臉色蒼白,那幾天她放假回家,只要吃東西就吐,陳東見狀帶着她去看村裡的赤腳醫生,才知道懷孕了。
但她也沒有想到,平時溫柔老實的哥哥竟然會帶着全村人上門去鬧。
幾秒後,謝硯禮神色又恢復平靜:「無論什麼時候,你想離,我一定奉陪。」
他是幾年前在國營飯店遇到的簡初,雖然她一直糾纏自己,但那時謝硯禮並不討厭她。
可他沒想到簡初實際上如此有心計,下藥、逼婚、手段可憎,所以謝硯禮根本不相信她真會離婚。
話必,謝硯禮拿起公文包就走。
略大的關門聲響起,簡初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
又過了幾天,到了去醫院複查的時間。
謝硯禮好似忘了這件事,簡初也沒提醒他,她已經下定決心離婚,從現在開始就要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醫院。
醫生拿着孕檢報告,表情凝重:「陳小姐,報告顯示孩子的胎心已經恢復正常,但是表現出了唇齶裂癥狀。」
聞言,簡初整個人愣住了。
醫生嘆一口氣:「唇齶裂是一種先天性口腔頜面部的發育畸形,你還是和家裡人商量一下要不要這個孩子吧。」
前世,明明孩子在產檢時一直很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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