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清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院長的淚也從眼角劃落：「對不起……」
林洛清無數話被堵在喉嚨里，發不出聲，也幾乎窒息。
這時，醫護人員也趕到：「快，病人心跳過速，準備搶救！」
林洛清如同木偶般，被護士推出了病房。
她獃獃站在門口，看着院長被醫護人員圍住，看着他們搶救着……
半小時後，病房裡突然響起聲尖銳的長鳴！
林洛清呼吸一滯，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摳緊。
緊接着，病房門被打開。
醫生摘掉口罩走出來：「抱歉，我們儘力了。」
林洛清眼前黑了一瞬，她下意識抬手扶着牆才站穩。
「什麼叫……儘力了？」
她此刻無法思考，大腦一片空白。
醫生嘆了口氣：「病人於11月8號20:08分死亡，節哀。」
說完，他轉身離去。
很快，病房內所有醫護人員和器械全部撤走，就只剩下院長躺在潔白的床上，無聲無息。
林洛清僵硬着手腳一步一步走進，獃獃看着這個陪伴了自己一整個童年的老人。
她……竟然是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親生母親？！
林洛清冷到指尖都發涼。7
得到消息的陳月趕過來，就看到林洛清獃滯站在病床前的模樣。
她走上前：「洛清…ᵚᵚʸ…」
林洛清身子一顫，回頭看她，想要彎起抹笑，卻無比僵硬。
最後，她放棄了，輕嘲着說：「阿月，她說……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多好笑啊！」
陳月看着她泛紅的眼，心疼不已。
林洛清見她沒有一點驚訝，停擺的大腦終於慢慢回歸正軌。
「你早就知道？」
陳月點了點頭：「送院長媽媽來醫院的時候，她告訴我的。」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封信：「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林洛清接信的手都在發顫，卻還是慢慢展開。
「孩子，等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離開人世了。我在那個男人的強姦下有了你，又不忍打掉，所以生下後把你送到了孤兒院，我以為用另一個身份陪伴你就不會受到傷害。」
「但你最近經歷的事讓我意識到，媽媽錯了。也許你會恨我，但我還是想說：離開他吧。愛自己，才能被人愛。」
這算什麼？死前的懺悔嗎？
林洛清緊攥着信紙，滿臉木然。
陳月看着她現在的樣子，很是心疼。
但沒等她開口，林洛清就說：「先辦後事吧。」
三天後，墓園。
林洛清一身黑色孝衣跪在墓前，碑上的黑白照片里，院長笑意慈祥。
陳月跪在旁邊，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她：「孤兒院那邊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接管，那些孩子會像院長媽媽在的那樣，被照顧的很好。」
林洛清點了點頭：「如果錢不夠的話，告訴我。」
這些年在圈裡，她花了不少，也掙的不少，如今也剩下些。
陳月卻沒答應：「之後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林洛清一愣，抬頭看她：「為什麼？」
陳月垂眸避開了她的注視：「洛清，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你說我們是朋友，可你的情緒，你的決定，你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
「朋友……不是這樣的。」
林洛清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陳月卻沒給她機會：「就像我曾經以為我能救你，能讓你放棄楚星袂，但很可惜……我不能。我也沒有辦法看着你繼續受苦，那和折磨我自己無異。」
「所以洛清，我要走了。今天，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說完，她燒掉手中最後一張紙錢，磕了三個頭後徑直起身離去。
冷風卷着灰燼，瀰漫了視線。
林洛清像被糊住了口鼻，難以呼吸。
過了很久，她才望着墓碑上母親的遺照，像是用着最後的力氣開口：「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卻又都想我離開他呢？」
可惜，無人回答。
只有零星飄來的雨一點點砸在臉上，和淚混在一起，滾燙又冰涼。
最後，林洛清輕輕閉上眼。
「我……答應你們。」
        第10章
林洛清木然的看着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沉默的走進了房間。
她將地上的信一封一封撿起，裝進紙箱後，抱着出了門。
林洛清來到海邊，這是她第一次拍戲的地方，也是她和楚星袂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然後給楚星袂打了ᵚᵚʸ個電話：「我在蔚南港等你，有話跟你說。」
電話那頭，楚星袂正在開會，有些不悅：「我在忙，什麼話你直接說。」
「見面說吧，我等你。」
說完，林洛清就掛斷了電話。
她不知道楚星袂會不會來，乾脆坐在沙灘上，一邊用那些信折着紙船，一邊等着。
很久很久，直到夜幕低垂，楚星袂才來。
他看着眼前的林洛清，略微感到驚訝，印象里，林洛清一直是明艷的。
但此刻的她不僅人瘦了一圈，神色憔悴又麻木。
楚星袂皺了皺眉：「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聞聲，林洛清摺紙的動作一頓，緩緩抬頭看他：「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楚星袂默了瞬：「不是說了，在忙。」
林洛清啞然，確實，他很忙，就連過去那五年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都很少。
「忙什麼？訂婚之後是要結婚了嗎？」
林洛清話里掩不住的酸意讓楚星袂煩躁，他點了根煙：「你讓我來，就是看你發脾氣？」
林洛清啞然，她哪敢啊。
可此刻，她還是想問一句：「楚星袂，這些年你有想過讓我做你的妻子嗎？哪怕只是一個念頭，只是一瞬間。」
「沒有。」楚星袂沒有絲毫猶豫。
剎那，林洛清好像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她像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被擺布着說：「結束吧。」
楚星袂一怔。
就聽林洛清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我們，結束吧。」
楚星袂被氣的失笑，虧他以為林洛清真有什麼重要事，推了晚宴過來。
沒想到，她又在胡鬧。3
「好，結束。只要你別後悔。」楚星袂轉身大步離去。
車子的轟鳴隨着遠走而消失。
林洛清始終背對，望着海面。
頭髮被江風吹得凌亂，她沒管，只是將折好的紙船一艘一艘放到水裡，看着它們被海浪打翻，沉沒。
然後站起身迎着刺骨的江水，緩緩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另一邊，楚家別墅。
楚星袂少有的失眠了。
手機里，羅珊珊發來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他卻連看的想法都沒有。
滿腦子只有林洛清。
兩天，48個小時，林洛清竟然還沒有來找他。
楚星袂心裏突然空落了一大截，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煙，閉上眼睛，想着消息提示音什麼時候會響起來。
可三天，一周，半個月……林洛清好像真的消失了。楚星袂的脾氣也越來越大，總覺得事事不順。
辦公室里，他看着林洛清的對話框，想要發點什麼，可轉瞬又放棄。
退出間，手指不小心觸到，發送了個表情。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來的卻是一條提醒——
「您已不是對方好友，請添加後再聊天。」
「操！」
楚星袂一把將手機扔到桌子上，轉身看向落地窗，平復情緒。
然而這樣的煩躁還是持續到下班後。
他鬼使神差的回到清竹別墅，屋子裡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林洛清沒回來過。
他突然有些煩躁，又想起最後一面時ᵚᵚʸ林洛清問的問題。
娶她，楚星袂從來沒有想過。
但現在再仔細考慮，也並非不可以，畢竟她乖巧又聽話，從不會讓自己為難。
可心裏某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