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讓許佳欣沒吭聲。
陸恆的盯着她此刻沒有沾染上任何口紅的唇，視線暗了幾分，心不在焉的反問說：「怎麼樣，要不要叫一聲試試？喊了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看着她依舊一言不發的默默的刷着牙，心不在焉說：「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倔什麼，不就一個稱呼而已，叫一聲也不會少塊肉。我之前認識一些女人，才見過一次面，就已經是老公老公的喊了。你這領了證的，反倒矜持。」
陸恆想起什麼，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的說：「你心裏不會想把老公這個稱呼留給別人吧？」
「你說的，不就一個稱呼而已么，沒有留給別人的必要，叫你這個，或者名字，沒什麼區別。」許佳欣不知道他一直糾結這個做什麼，不止一次了，大部分時候只要在床上，他就想方設法讓她叫，她不叫，就把她往死里折騰。
「只是想起你以前叫這兩個字很好聽，想再聽聽而已，一種情趣。」他笑着逗她，「你喊了，我能弄得你更舒服。」
陸恆看許佳欣一臉寡淡模樣，皺了皺眉，抓着她正要再逗弄幾句，卻聽見手機響了。
他便轉身進了卧室，許佳欣看見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原本跟她打鬧的調笑神色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眉目間隱隱約約生出點冷意。
不知道是一通什麼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先走了。」
許佳欣也準備化妝去許家了。
陸恆走到門口，又轉頭看了她一眼，問了一句：「許橫山也在？」
「應該是在的。」
他頓了頓，看了她一眼，「幾點吃晚飯？」
「六點吧。」
陸恆琢磨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許佳欣到許家的時候差不多是在中午，許英芝難得下廚，許橫山在旁邊掃了她一眼。
「先坐着，姑姑還得要一會兒。」許英芝往她身後看了看，道，「阿沉怎麼沒來？」
「他有點事，估計得晚點過來。」
許英芝便點點頭，進了廚房。
許佳欣疏離的坐在許橫山對面，男人冷笑了一聲，刺道：「都搬出你媽來了，還防着我做什麼？」
「誰敢保證我母親在里心裏到底算什麼，保不齊也只是個玩物。」
「你！」許橫山像是被戳到了痛處，臉色猛地沉下來。
「你要真那麼喜歡她，又怎麼可能逼她去引誘我父親。」許佳欣的聲音很淺，「她那會兒，跟你那樣好。她以為你是她的愛人，而你卻給她下藥，把她送到別人床上……」
許橫山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你憑什麼評判我們的感情？」
「我沒有在評判，這些都是她在日記里寫的。」許佳欣說，「我一直不知道那位讓她生不如死的人是你，直到那次，我看見了她的日記。她所有的遺物，你全部都收走了吧？」
她想起許橫山對父親的恨意。
他身為許家養子，為什麼奪走許氏不可，為什麼，娶了許英芝，卻從來不跟她親近，甚至這麼多年無所出。
許橫山的眼底浮現陰鷙：「日記在哪？」
許佳欣平靜的看着他：「是你逼死了她。」
「你閉嘴！」
他們的動靜太大了，許英芝慌忙從廚房裏面走了出來，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許佳欣淺笑道：「沒事。」
許英芝才不相信，她知道許橫山的暴躁脾氣，這會兒只想讓他們冷靜下來，就支開許佳欣：「佳欣，你出去替姑姑接一下朋友，今天他們一家也來咱們這吃飯。」
「好。」許佳欣乖順道。
她按照許英芝給的地址，去了朋友的住所。
許佳欣停了車，才稍微鬆了口氣。
跟許橫山對峙，她並不是完全不怕，當時也不過是假裝鎮定。
他向來都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許佳欣在很小的時候無意中見過，他敲碎一個人的膝蓋骨。那人面目猙獰，他卻風輕雲淡，眼睛一眨不眨。
許佳欣這會兒很想找人說說話，她翻開通訊錄，掃過了顧澤元，國外這會兒還是晚上，也在葉晨曦的微信界面停留了一會兒，又怕打擾到她學習。
最後她想到了陸恆。
她正猶豫着，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你送我到這裡就可以。」
許佳欣微微一頓，一抬頭，就看見了車窗望出去的不遠處，一男一女，男的很高，五官分明，隔着車窗玻璃，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應該低頭看着溫湉。
男人身上那套衣服，她今天親眼看到陸恆穿上的，他那會兒穿上以後，還照了兩遍鏡子，後來還換了一條跟衣服更加搭的領帶。
「以後別來找我了。」陸恆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冷淡。
「你以前也這麼說。」溫湉說，「可是你今天，不還是來了？」

081
許佳欣覺得，溫湉哪怕是跟陸恆說話，也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有之前那種小心翼翼。更加成熟跟自我了。
她又重複說：「我今天給你發消息，你還不是來了？陸恆，你跟許佳欣結婚，多多少少有氣我的成分在吧？」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冷冷的說：「滾。」
溫湉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叫她滾，她眼底有幾分無奈的笑意，彷彿是洞悉了什麼似的，她說：「那我走了。」
她說完話，還真的就走了。
陸恆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許佳欣看見他點了支煙，星火一直明明滅滅。
許佳欣其實離他很近，她以為他應該會發現她，那她就下車大大方方的跟他打一聲招呼，客套幾句原來溫湉已經搬進了豪華住宅區，她們家家庭條件已經好了這麼多，應該會很感謝陸家。
可是他並沒有發現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對周圍的環境全然不在意不關注，等到他手裡的煙變成了煙頭，他才心不在焉的隨手把煙頭丟進了垃圾桶里，抬腳離開。
許佳欣頓了頓，然後又發現自己設想的那段話里的錯誤，溫湉似乎並沒有感謝陸家，她或許覺得理所當然。
可是，她覺得理所當然的理由從何而來呢？
陸恆不欠她什麼。是她自己，把他給甩了的。嚴格來說，他才是受害者。可是溫湉一副，陸恆就該對她好的模樣。
許佳欣她是陸恆的太太，可她從來不認為陸家應該理所應當對她好。
幾分鐘後，許英芝的朋友從樓上下來，她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許英芝請他們吃飯，是有工作上的正事要談。
朋友是一對夫妻，老來得子，四十歲才生下孩子，是一個女兒，還在上小學。
小姑娘天真爛漫，睜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許佳欣，說：「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許佳欣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姐姐在開車，得專註。」
小姑娘點點頭：「我們老師也說，做什麼事情都要專註。對了，姐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大學輔導員。」
「大學，你也是老師啊。」小姑娘說，「那我一定要對你客氣一點，指不定以後你也是我的老師。」
許佳欣終於抬起嘴角笑了笑。
小姑娘的母親嗔怒說：「小小年紀，油嘴滑舌。」
「我這是圓滑，社會做人不就得這樣么，你看看爸爸，不就會做人的緊么。」
小姑娘又被父親給說教了一頓：「得，原來爸爸在你心裏就是這麼個形象。」
許佳欣在邊上默默的看着，嘴上掛着淺淺的笑意，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下，許佳欣看了一眼，是陸恆的消息，他說他正往許家趕。
她因為開車，沒有回。
等到了許家，他就看見陸恆一個人坐着，並不搭理許橫山，異常冷漠的坐着。
他在抬眼看到她時，臉色才緩了緩，抬腳朝她走過來：「去哪了？」
「替我姑姑接人。」她反問說,「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工作上那點事情談完了就回來了。」
許佳欣看了他好一會兒，笑了笑，也不揭穿他，只是語氣平靜道：「你原來是去工作了啊。」

082
「嗯。」陸恆的視線在許英芝的朋友身上掃過，略顯疏離但還算禮貌的朝他們點了點頭。
然後就拉着許佳欣坐在了一旁。
許英芝照顧客人，無暇顧及他倆，許橫山倒是遠遠的看了他們一眼。
陸恆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許橫山仗着跟陸家結親，最近可是拿了不少合作，養的不知道多少肥。」
許佳欣說：「之前不就知道有這種結果？」
陸恆的語調帶了幾分諷刺的意味：「拿合作也就算了，連陸氏的人也挖。上次一起吃過飯的市場部經理丁業敏，如今正在他手底下替他賣命。」
許佳欣頓了頓。
他伸手把玩着她的一縷頭髮，開玩笑道：「你跟人家接觸過，是不是你把人家給拐進許氏了？」
程度淡淡的說：「我拐她有什麼好處？」
「許氏現在跟你沒關係，以後搶回來，不就是你的許氏了？」陸恆道，「給你自己拉員工這個理由合理不合理？」
「誰替我搶回來？」許佳欣波瀾不驚的反問。
陸恆眉梢微揚，一副這個問題答案很明顯的模樣。
「你倆別繼續坐着了，趕緊過來吃飯。」許英芝催促道。
陸恆在，許英芝的朋友就顯得熱情許多，一直在問陸國山最近的情況，又聊到了某個項目，顯然是對香茗居有意思呢。
許佳欣算是明白許英芝今天非把她喊回來的理由了，其實喊她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想讓陸恆在場，有他在，朋友想拒絕跟許氏的合作，恐怕都會不好意思。
陸恆當然也看出來了，一整個晚上，臉上都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等到吃完飯離開，他的臉色才沉下來，冷笑道：「你姑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許佳欣有點心神不寧。
陸恆這人顯然不喜歡有人當面利用他，開車回去的路上他周遭的氣壓都很低。
「許橫山怎麼對她她心裏難道不清楚？你姑姑就是愚蠢，一輩子才會被許橫山當作傀儡困在身邊。」陸恆眼底陰冷。
許佳欣縮在副駕駛里，沒什麼語氣的說：「可我還是會可憐她，大概是因為，那是我姑姑，而你並沒有把她當成姑姑。」
她頓一頓，說：「你看溫湉父親會覺得他可憐，為什麼看我姑姑，就不會覺得她可憐？溫湉的父親比較能讓你共情，還是你愛屋及烏了？」
許佳欣說完話，車就被停了下來。
一個急剎車，讓許佳欣被安全帶勒的有點疼。
陸恆側目過來打量她，蹙眉說：「許佳欣，你總要牽扯到人家做什麼，現在討論的是你姑姑的問題，她確實是一個不怎麼樣的女人，還不能讓人說了？」
「你說吧，沒有不讓你說。」許佳欣說，「我也就是隨口說一說。」
許佳欣看着他，看了有那麼一會兒，看着他的臉從帶了點火氣到慢慢冷靜下去，不太情願的說：「佳欣姐，咱們別聊這個了。溫湉父親我就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覺得他一個沒有眼界的人開始學着做生意不容易。」
可是有什麼不容易的呢？有人願意在背後幫襯他，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可是許英芝呢，沒有人能夠幫她，她一輩子就被困在那樣的婚姻裏面了。
許佳欣也覺得沒必要跟他糾結這些話題，回到家以後，去卸了妝。
陸恆從身後抱了抱她，說：「佳欣姐，你今天心情怎麼這麼不好？」
許佳欣耐心的用卸妝巾擦着嘴唇，沒有功夫跟他說話。
「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多擔待。我這個人，從小被嬌慣怪了，很多時候確實會不太尊重人。」他率先道歉。
許佳欣擦完了，才跟他說了句：「沒事。」
她嫁給陸恆，本來就是為了讓他跟程橫山對上，沒必要在意那些細節。
「我過兩天，可能要出個差。」陸恆依舊抱住她的腰。
出差的前兩天，許佳欣就沒怎麼見過陸恆的身影了，一直到前一天，陸國山把許佳欣給喊了過去。
陸國山幾乎沒有單獨見過許佳欣，這一次把她喊來，許佳欣還是有些驚訝。
「爸，是有什麼事情么？」她略微有些不安。
陸國山道：「阿沉自己決定去國外市場這事，你真同意了？」
許佳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