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言掏出手機，看着跳出來的來電聯繫人。
手抖着手機又掉在了地上。
她躊躇地不敢接。
但是電話一遍又一遍的打過來。
許暖言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
也許，他正在哪裡看着她。
嘲笑她的狼狽。
那頭傳來言辰低沉沒有情緒的聲音：「疼嗎？」
許暖言聽到他的聲音，心真的跟碎了一樣。
真的是他！
許暖言看着空蕩無人的街道，顫着睫毛，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為什麼？」
言辰…到底是為什麼？
第78章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天真？
入夜，月色在陰雲的遮蓋下忽明忽暗。
厚厚的雲層，一如許暖言的情緒，壓抑，窒息，喘不過氣來。
她就像是剛受過欺負，被人丟棄的貓兒，流落街頭，不知道該去哪裡。
這麼大的地方，許暖言從來不知道，哪裡才是屬於她。
他從黑暗中走來，許暖言沒有等到他的答案，只聽見手機里是風的聲音。
聽到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許暖言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眸中帶淚，梨花帶雨，透過淚光看他的黑色身影，都有些不真切。
手機貼在耳邊，直到他走近，許暖言無力地滑落而下，手臂的血彷彿也都快流幹了。
失血過多，許暖言面色變得蒼白，現在她渾身全都透着絕望。
許暖言抓着他的西裝褲，呼吸有些急促，「為什麼？言辰，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我那麼的愛你，為什麼，你要一次次的讓我傷心難過？
「明月，有時候做人不能太過自作聰明！」言辰俯下身，單手掐住了她的臉，「想利用江家來擺脫**？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天真？」
「言辰，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已經放手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想讓我死，為什麼那次你要救我？我真的已經很痛苦了…求你了，別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言辰凝起鋒利的眸子，語氣冰冷，「叫哥哥！」
「你不是我哥哥！你以前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哥哥！」許暖言叫喊得歇斯底里，恐懼已經過去，現在內心只有悲憤，還有抵抗不了命運的無可奈何。
「以後不許再靠近江家任何人，不聽…你是知道後果的…」
鴉羽般的長睫上，掛着一閃一閃的小珍珠，看着她現在模樣，別提有多可憐。
許暖言捂着手上的手臂，扶着旁邊的欄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眸子看着地面，沒有受傷的左手擦了下兩邊的眼淚，「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裕樹只是陪我去看畫展，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今天晚上的事，我也不會告訴爸爸的。過了今天，我會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言辰，你現在滿意了嗎！」
「叫哥哥！」他的語氣，是不容置否的狠厲，眼神冷下，「明月，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許暖言冷笑着：「哥哥？你覺得你對我做的一切，像是一個個哥哥做的事嗎？我喊你哥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我的命！」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的事，也是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還有你說的什麼江家，我根本沒有這麼想過，從一開始我決定要去洛城的時候，我就沒有打算再回來。」
「言辰…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不要你了，不要爸爸，也不要那個家了…」
「你別再欺負我了。」
許暖言的語氣，就像是小孩子說的氣話。
聲音軟糯沒有任何威懾力。
只會想讓人欺負，蹂躪她。
言辰就靜靜的看着她孤單地轉過身，朝着南苑別墅反方向離開，走路一瘸一拐，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裡。
這條漆黑的路上，除了她沒有別人。
許暖言身上就穿了件，單薄黑色打底毛線衣，另只手上全都是血，手機、電池，掉落一地。
言辰站在原地，幽黑深邃如同黑夜，盯着她的背影…
不過半分鐘，看着面前的身影倒下。
像是在意料之中，沒有着急將她抱起來。
他像行走在黑夜裡的野獸，正走向自己的獵物。
蠢貨！
就算庄海生知道又如何？現在已經一切都晚了！
言辰將失血過多的許暖言橫抱了起來，幾乎沒什麼重量，很輕。
在抱起她的那瞬間。
倏然，一片白色飄落在言辰鼻尖，冰涼，在他體表溫度下融化。
他抬頭一看，不知何時…
下起了鵝毛大雪。
落在地上停留了一會兒，就融化了。
八歲的許暖言，言辰第一年進到**：「哥哥，你快看，下雪了！」
十一歲的許暖言：「哥哥，我們去外面堆雪人好不好？明月最喜歡哥哥啦！」
十八歲的許暖言：「哥，今年帝都要是還下雪的話，我跟你告白，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明月，你沒有錯！
錯的…是你生在了**。
而你現在所遭受的，還僅僅只是開始…
…
許暖言漫無目的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
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布偶，沒有自己的思想，肉體**控着，直到面前出現了亮光，她朝着亮光走過去。
意識慢慢清醒了過來。
「嘶~」躺在床上的人冷吸了口氣。
看着面前灰色的天花板，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是淡淡的山茶花清香。
許暖言看到左邊床邊穿着黑色毛線衣，氣質沉穩，五官俊朗線條柔和的言辰，身上有股陰鷙的氣息，見到他有種不真實的錯覺，這是幻覺嗎？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展少爺，明月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受傷了？昨天還是好好的。」
是吳媽的聲音。
「醒了…」
吳媽手裡端了碗糖水走過去，眼裡滿是關心地看着她，「孩子，你還好嗎？」
「你千萬別動，展少爺在給你清理傷口。」
言辰正在縫合她的傷口，沒有麻藥。
另只手被白玉書按着，生怕她亂動，「展大哥，要不然我們還是把明月送去醫院吧。」
許暖言手緊緊捏成了拳頭，疼得厲害，有種她手臂上的肉被人撕扯下來的感覺。
言辰：「很快就好。」
許暖言一聲不吭，等着他結束。
明明可以送她去醫院，卻要把她帶到這裡…
言辰想幹什麼？
白玉書握着明月冰冷的手，關心地說：「展大哥，明月的手，好涼，把我房間那床被子給她吧。」
許暖言閉着眼睛，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頭暈犯噁心。
有點想吐。
吳媽心疼得不行，「孩子還難受嗎？喝點糖水，這能讓你好受點。」
勺子遞在許暖言唇邊，她張口咽了下去，看着吳媽：「對不起，吳媽，讓你擔心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你說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第79章言辰，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這麼大的口子…要不是展少爺見你這麼晚還沒回家，不放心地去接你，你說你萬一在外面出事怎麼辦啊！」
許暖言笑了笑：「我不小心摔的。」
「什麼？你怎麼摔的？這麼大的口子！」
「練舞的時候，沒注意，就被割到了。」
吳媽蹙眉，立馬說，「不行，我要告訴先生，讓她給您換個地方，什麼老師這麼不負責任，你受傷了，她都對你不管不顧！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當的老師。」
許暖言心底暖了一下，她受了傷，吳媽永遠是第一個為她着想的人。
「吳媽，我真沒事。幫我打給陳叔讓他來接我！」
白玉書：「明月，現在已經很晚了，還在這裡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這麼晚了，我跟展大哥，也不放心你一個人。」
許暖言喝了半碗糖水，已經好了不少。「是啊！你這孩子，每天都這麼晚，晚飯也總是不吃，現在你一定餓了，我去給你煮碗面。」
許暖言坐起來，靠在床上，才發現她是在言辰的房間。
「我不是很餓，不用麻煩了。」
白玉書微笑着，關切的開口，「明月，你不用拘謹的，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就好了，我跟展大哥，照顧你是應該的。還是說，你不想吃面，想吃別的，我跟展大哥去買好不好？」
許暖言被吵得有些頭疼。
這裡是白玉書跟言辰的家，不是她的。
待在這裡，許暖言只會感覺更加的壓抑。
許暖言垂着眸，長發披散着，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穿了睡衣，是白玉書的。
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換的。
她的錢包手機，也都放在床頭櫃邊上。
「我休息一會，就好，你們不用管我。」
言辰語氣沉沉地開口：「小玉，吳媽。讓她好好休息，燒些水，先把止痛藥吃了。」
「那好吧！」吳媽心裏還是幾百個不放心，「明月，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及時告訴說，千萬不要忍着。」
許暖言點頭：「知道了。」
等他們全都走出去之後，言辰關上門，看着坐在床上視線看向窗外的許暖言。
安靜乖巧的像個布偶娃娃。
在門徹底關上的那刻。
許暖言依舊還能聽到客廳里，白玉書纏着吳媽教她包餃子的笑聲。
還有電視的聲響…
許暖言打量着房間的布局，灰白色調的房間，給人有種溫暖的感覺。
一旁床頭柜上，是言辰跟白玉書的照片。
每一處都有白玉書待過的痕迹，她遺留下的發卡，放在桌上的玩偶鬧鐘…
「吳媽，你真的好厲害啊！什麼都會！最基本的餃子我都不會，笨死了。」
「明月以前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我親手包的餃子。她也想學，到最後她把自己弄得滿臉都是麵粉…」
聲音從客廳傳來。
許暖言在想着，如果吳媽在言辰白玉書身邊，過得很好，那麼她就沒有必要讓吳媽跟着她從**離開。
吳媽年紀大了，繼續留在**其實也挺好的。
有白玉書在，言辰念在吳媽大半輩子都耗費在**的份上，他或許不會為難吳媽。
如果這樣，許暖言連唯一的牽掛都沒有了。
那麼她也沒有後顧之憂…
許暖言被外面的雪景吸引，赤着腳，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伸手沒等到雪花落在手心，就已經融化了。
當初，她跟言辰去民政局辦理結婚證的時候。
也像現在這樣，下着大雪。
她挽着他的手臂，淋着雪，她說：「同淋雪，共白頭，言辰，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可是後來，我們沒有白頭到老。
也沒有…留下半點，你愛過我的痕迹。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