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並不知道林景與顧言昇的關係，她對傅家並不了解，也沒想過要去了解。
這三年，甚至連顧言昇的父親都沒有見過。
在她看來，林景能與顧言昇認識，應該也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我老闆說，這一單可能有上百萬。」
「你們這行還有老闆？」
顧言昇語氣疑惑，這觸及到了他知識的盲區。
看來以前林景說的是真的，月色會給一部分客人提供隱晦服務，他從來都沒碰過，沒想到回國第一晚就能中招。
事已至此，再去糾結沒什麼意義。
他抬腳便往自己的包廂走，察覺許願還要跟着，扭頭看她，「林景說你們收費高，給出的服務絕對讓人滿意？」
許願這幾年接觸過不少客戶，大多數有錢人都出手大方，但也有那麼幾個特別難纏的。
聽到顧言昇這話，自覺打起了官腔，「傅先生，收費這個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好一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顧言昇眼裡划過不滿，冷笑道：「是么，可我對你的服務很不滿意。」
反應很生澀，全程由他控場，既然是做生意，用戶體驗很重要不是么？
何況收費上百萬，除了身材和這張臉，她哪裡值這個價？
這一行的錢真是好賺。
本着「顧客就是上帝」的職業素養，許願好脾氣道，「傅先生，你可以先說說你喜歡哪一種風格，我會根據客戶的喜好來配合。」
女人清冷的臉上掛着禮貌得體的微笑，在壁燈的照耀下，被渡上一層柔光，竟有幾分說不出的清媚。
顧言昇神色一頓，莫名想到凌晨快結束時，她似是難以忍受，紅唇微張，眼神失焦，只能無力圈住他……
一雙眼裡水光瀲灧，眼尾細長，目若蓮花，清艷至極。
許願揚起臉，足夠自信，「我服務的客戶里，回頭客也不少，都對我很滿意。」
那些由她設計的洋房或者是別墅，哪怕賣二手都能賣出幾倍的價格，目前確實沒有對她不滿的。
回頭客？
「你還有其他客戶？」
顧言昇心裏划過一絲淡淡的不爽，眉心也皺了起來，「你不是第一次么？」
「怎麼會，我做這一行三年了。」
許願臉上有些驚訝，彷彿不相信他會問這個，那位林老闆到底是怎麼和他說的。
話音剛落，男人的臉色就冷了下去。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膈應，胸口也莫名划過煩悶，「行了，別跟着我，錢貨兩清，就別再奢望其他的。」
許願腳步一頓，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火，「那我去找林老闆？」
她的疑惑在顧言昇眼中就是裝傻，男人眉眼微斂，神色不豫。
「他也是你的客戶？」「算是。」許願點頭，未來客戶當然也是客戶。
顧言昇臉色更黑了，抬腳毫不猶豫的離開。
許願站在原地，暗自想了一會兒自己剛剛的回答到底戳到他哪根脆弱的神經了，話都沒說兩句，也並沒有犯錯，為何他仍不滿意？
他應當還不知道她的身份才是。
正好梁漢卿給她打來了電話，「進來了嗎？」
「老闆，我好像搞砸了。」
梁漢卿一愣，他對許願很放心，她於設計這一行有特殊的天賦，入這一行開始，許願還從未說自己搞砸過。
「1402包廂，你先過來。」
「好。」
許願掛了電話，詢問了一下服務員包廂的位置。
梁漢卿抬頭，看向一旁翹着二郎腿的林景，「林先生，設計師待會兒就來。」
林景長相很是張揚，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少年氣，他眉梢含笑，「不急，我表哥也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再讓他們當面談談，絕對能成。」
有這位打包票，梁漢卿鬆了口氣，也開始笑，「說來我和燕城還是高中同學，不過他大概已經不記得我了。」
那樣的家世和樣貌，自小身邊就不缺巴結的人。
何況當年雖在同班，但算下來，顧言昇真正在校不到半年。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人推開，許願走了進來。
她今天出門沒穿職業裝，一身淺色休閑套裝看上去落落大方，搭配了同色系的手包，長發微挽，給人的感覺十分清淡乾淨。
她對着林景笑了一下，「你好。」
林景眸色瞬間一亮，「沒想到設計師不僅才華出眾，還長得這麼漂亮。」
見她一個人進來，有些疑惑，「我不是讓我表哥去接你了么？他人呢？」
許願一頓，顧言昇是他表哥？

第6章 他一直都有喜歡的人
意外不過一瞬，許願倒不擔心被認出來。
原因是除了每年過節會探望一下傅老爺子外，她基本不在傅家人面前出現，顧言昇本人都沒見過自己老婆長什麼樣，其他人更不會對她這樣的邊緣人物感興趣。
想到顧言昇的臉色，許願微笑間略帶幾分懊惱，「可能是我哪裡做得讓傅先生不滿意了吧。」
林景就喜歡長得好看的皮囊，無關乎職業和家世，對着眼前這連眉眼都格外生動的美女，語氣都放不自覺放柔了。
「怎麼會呢，你設計的很有藝術感，我表哥雖然經商，但他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學金融的，他修了雙學位，另一個恰好跟藝術掛鈎，不會欣賞不來，可能是他最近忙着離婚的事兒，心情不好吧。」
許願沒說話，倒是一旁的梁漢卿驚訝道：「顧言昇結婚了？」
林景點頭，「早結了啊，這次一回來聽說聯繫了律師，急吼吼的要離婚呢。」
他極少回傅家，特別是成年之後，一直在外花天酒地，只知道顧言昇雖然在外公安排下結了婚，卻從未見過那位名義上的表嫂。
梁漢卿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來了興趣，「還以為御景苑是婚房，原來早就結婚了啊，看來他是打算自己住？」
林景招呼着兩人坐下，大大咧咧的，「也算婚房吧，我表哥不喜歡現在的表嫂，當年結婚是被逼的，他以前有個喜歡的人，御景苑應該是設計給那個女人的。」
說完，他體貼的遞給許願一杯果汁，「待會兒等他來了，我把你設計的給他看看，他應該就有興趣了。」
許願接過，朝他禮貌笑了笑，「謝謝，如果這單能成，我請林老闆吃飯。」
林景很喜歡她這種不驕不躁的姿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真要能成，你確實該請我吃飯，設計費不會虧待你的，而且是為我表哥做事，以後你的名聲肯定大漲。」
許願點頭，確實，這一單要是能成，就能藉此提升知名度，成功打進顧言昇這個階層所在的圈子，之後整個工作室的業務就不用愁了。
走廊另一邊的包廂門打開，身形高大的男人行走間散發著懾人的冷冽氣息。
剛踏進去，手機再度響起。
看到是林景，顧言昇眉心皺了皺，沒接。
一旁的男人瞥見他的臉色，覺得好笑，「這是怎麼了？剛來就寒着個臉，誰敢招惹你？」
包廂很大，人也不少，但帝都這個圈子也是有階層代溝的。
顧言昇屬於頂端的那一類，圍繞在他身邊的，無一例外都是權貴中心的人物。
其他人，早在他進來那刻便很識趣的坐到了遠處。
溫思鶴隨手遞了一杯酒過去，男人指尖很白，眉眼精緻溫柔，頗有幾分閒情逸緻，「是因為離婚的事兒？我聽說那位不肯簽字。」
顧言昇找律師離婚不是什麼秘密。
估計再過不久，就會傳到傅老爺子耳邊去。
摘下袖扣丟給一旁的侍者，顧言昇隨意往沙發上一坐，兩條長腿自然交疊，渾身上下儘是凜冽霸氣，「她簽字是遲早的事，當年我們為什麼結婚，她比誰都清楚。」
語氣淡淡的，顯然不想多說。
他今晚並不是因為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不悅，而是剛剛的女人。
他想不通她的反應那麼生澀，為何卻在那一行浸淫了三年。
正好隔壁那桌的幾個在議論女友的事兒。
男人私底下聊天大多葷素不忌，顧言昇以前從不留意這些，卻莫名聽了幾句。
「所以她是在裝純？被你識破後你怎麼做的？」
「還能怎麼，鬧掰了唄，那張膜都不知道修補多少次了，要不是我在醫院的朋友認出了她，我都打算要跟她結婚了，結果肚子里那個也不是我的，還想我給孩子當便宜爹，母憑子貴？想得美。」
對這些紈絝子弟來說，不缺錢不缺時間，口頭的談資也就女人那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