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剛抬起的手緩緩垂下，她還記得以前沈暮川還背着她四處遊玩。
當時她怕被人議論，然而沈暮川說：你是我未婚妻，誰敢議論！
所以說，哪有什麼不合適，不愛了，就不合適了……
晏寧跟在沈暮川的身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這一路，兩人都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炷香不到，沈暮川就沒了耐心，以要處理公事先離開了。
……
晏寧一個人站在長生池畔，吹着冷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轉身離開。
她沒有回氣運殿，而是來到了月老廟。
月老廟外，磅礴的長生樹布滿了凡人祈求姻緣的紅線，晏寧伸出手，看過其中一個祈願。
只見上面寫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晏寧眼眶莫名發熱，心想凡人真好，能一同經歷生老病死，難怪人們常說只羨鴛鴦不羨仙！
一滴清淚落下。
「晏寧上神。」
這時身後傳來一蒼老的聲音。
晏寧收起眼淚，轉身就見月老站在不遠處。
她朝着月老走過去：「叨擾了。」
「上神可是有事所求？」月老溫聲問。
晏寧聞言，想起最近所發生之事，還有沈暮川的變化，終是忍不住開口。
「求月老，幫我斬斷這天定姻緣。」

月老一怔，神色嚴肅：「既是天定，如何能斷？」
「可我如今已不是氣運神……」晏寧看着自己周身強壓的黑霧，眸色暗淡。
月老嘆了一口氣：「上神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一切順其自然便可。」
之後，晏寧拜謝月老，回氣運殿。
路上。
晏寧就聽到一些小仙議論。
「蘭漓上仙的婚服你們見了嗎？真的是美不勝收，聽說是用天梭織成的。」
「北冥帝君對蘭漓上仙真是重視，太令人羨慕了。」
「既然北冥帝君這麼喜歡蘭漓上仙，那晏寧上神嫁給帝君豈不是自取其辱？」
晏寧凝神將這些聲音拋擲耳後，回到氣運殿。
遠遠就看見蘭漓一身艷麗服裝，在一眾仙娥面前搔首弄姿。
蘭漓看到晏寧將身邊仙娥屏退，而後來至晏寧面前，轉了一圈說。
「姐姐，這廣袖留仙裙是帝君特意讓人為我所制，你看如何？」
晏寧面色平靜，冷淡回：「好看。」
說完，她往內殿走。
蘭漓見她一幅不在意的樣子，眼底閃過暗芒。
片刻後，她故意放大聲音：「姐姐，你也別怪帝君偏心，誰讓你現在變成了瘟神，帝君說現在靠近你，都害怕被沾染到晦氣。」
晏寧腳步一怔，她強忍着沒有回頭，行至殿中，「嘭！」得一聲關上了門。
殿內漆黑一片，外面無數的議論聲傳至晏寧耳中。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瘟神惡氣蠢蠢欲動，三魂彷彿被撕裂了般，痛不可言。
晏寧靠着周圍的氣運力壓制瘟神惡氣，可瘟神惡氣太過蠻橫，下一刻，她一口鮮血吐出。
整個人徹底昏迷。
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天後。
殿內沒有一個人伺候，晏寧探測心口，發現瘟神惡氣沒有滲出，然而她元氣大傷，怕是壓制不住多久！
她曾起誓，若壓制不住則灰飛煙滅！
思及此，晏寧嘆了一口氣，感覺着僅剩不多的仙力，目色蒼涼。
她走出殿外，忽然就看到整個天界布滿了紅綢，好不喜慶。
晏寧問守宮的仙娥：「可是有什麼喜事？」
仙娥愣了一下，而後恭敬回。
「上神，這是帝君為求娶蘭漓仙子特意所做。」
晏寧心底一澀，只覺難堪。
明明該是自己和沈暮川的婚禮，可如今天界所有人都覺是蘭漓。
她走在天宮的宮道上，不自覺來到北冥神殿。
仰頭望着巍峨的宮殿，她忽然想起，以往都是沈暮川來氣運殿找自己。
不知從何時起，她找沈暮川的次數多了起來。
晏寧嘆了一口氣，輕聲走進去。
沈暮川此刻正坐在高位，批閱着奏章，聽聞腳步聲，微微皺眉。
「你怎麼來了？」他頭也沒抬，聲音不耐煩。
「想見你。」
沈暮川抬頭狹眸落在晏寧身上，幾天不見，他發現她身形越發消瘦了，原本動人的一張臉，現在也更加死氣。
他落下筆，敷衍道：「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以後有很多時間見面。」
「帝君，沒有多長時間。」
晏寧蒼白的唇微張，一字一句：「我快壓制不住體內瘟神惡氣，就要違背誓言，灰飛煙滅了。」

第六章不強求

殿內一瞬的寂靜。
半響後，沈暮川不在意道：「你這些小把戲也就騙騙蘭漓。」
他和晏寧相處千年，知道她最怕疼，怎麼可能與天地大澤立下灰飛煙滅的誓言？
晏寧整個人怔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沈暮川，此刻只覺陌生。
從前，就是自己輕輕咳嗽一聲，他都會放下公務，陪着自己去看仙醫。
而現在，自己真的立了誓言，他卻一字不信。
她自嘲一笑：「帝君說的對，我也只能騙蘭漓，騙自己。」
話落，晏寧轉身步伐狼狽離開。
沈暮川坐在首位上，想着她剛才陰陽怪氣的話，將筆直接拍在了案台上，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
……
晏寧行至殿外，看着天地大澤，心底像是被什麼扼制住了一樣。
當初，她一己之力過於弱小，不得已求助天地之力，然而卻需要用自己的命做抵押。
可現在，她突然覺得累了。
不知過了多久，晏寧不自覺來到母親紫雲上神的仙宮。
她推門進去，就看母親正在翻閱着古籍。
紫雲上神看到她，忙放下書起身：「漪兒，你怎麼來了？」
晏寧目光落在地上一堆古籍上，上面都是寫着如何召回氣運之力。
她才知道娘一直在為了自己尋找辦法。
晏寧鼻尖酸澀，看着母親說：「我想娘了。」
紫雲上神聽後，眼眶不由發熱，連忙抱住晏寧。
「娘也想你。」
她的聲音異常溫柔，晏寧強壓着的淚，在這一刻忍不住滾落。
紫雲上神見她落淚，有些細紋的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柔聲問：「怎麼哭了？是不是受欺負了，還是說身體哪裡不適？」
說完，她就要用神識探查晏寧的身體。
晏寧趕忙阻止住她，強扯出笑：「沒有，我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嫁人，捨不得娘。」
「傻丫頭。」紫雲上神摸了摸晏寧的頭，「嫁人之後，還是可以見娘，有什麼舍不捨得的？」
晏寧看着母親慈祥的笑，一下子什麼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