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起了還能是哪種關係？季暮深我可警告你啊，咱家家訓渣男打斷腿，你別逼你爺爺用拐杖抽你啊！」
楚三肆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季暮深的腿：「咳，小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對……你的腿……」
「等等等等！」
楚三肆像是剛剛才意識到什麼，難以置信的看着季暮深的左腿：
「你沒用手杖，你的腿……好了？」
「你今天踹那綠毛小子的時候，用的也是左腿是不是？」
季暮深嗯了聲。
楚三肆瞬間安靜了，只是片刻，啜泣聲響起。
兩分鐘後。
季暮深鐵青着臉色，看着抱着自己的左腿摸來摸去，哭哭啼啼的小叔，強忍着手刃親叔的衝動，咬牙切齒道：「楚三肆，滾開。」
「我不嗚嗚嗚~今天你就是踹死我，你小叔我也不鬆手！！」
「摸摸……讓我再摸摸……」
「我的燼啊，我的親侄兒啊，你終於能像個男人那樣站起來了……啊——」
……
五分鐘後。
楚三爺保持優雅的坐回對面的沙發上，依舊美的像幅畫，就是鼻子里塞的兩條紙有點有礙觀瞻。
燼總，有叔是真會揍。
楚三肆揉着鼻子，挨了頓揍後，也收斂了點不正經：「說真的，你和小月亮到底什麼關係？」
「合作關係。」
楚三肆表情扭曲：什麼合作關係能合作到睡一起？
富婆重金求子？
楚三爺內心OS巨多，但不敢說。
再一看自己侄子那性冷淡注孤身，瞧着沒準腎不行的樣子，楚三爺姑且將思想放純潔了點。
「那你的腿呢？小月亮還會醫術？」
季暮深看向他：「這裡沒老虎讓你吃，扮什麼豬。」
「都說了讓你別提pig！那是佩奇！」楚三肆抓狂，誰扮豬吃老虎了！
他壓着眉頭，灌了一口酒，桃花眼也沉了下來：「你知道咱家老爺子是不信那些東西的，十年前你爸媽那事……」
楚三肆頓了頓，忽然有點煩躁：「真和那些邪門玩意有關？」
「沒遇見她之前，我也不信。」季暮深聲音低沉。
楚三肆苦笑：「別說你了，要不是我親身體驗了一回，我都不敢想……」
別看楚三肆這會兒活力四射的，變成豬頭人的這幾天，對他來說真和活在地獄沒區別。
他是真把遺囑都立了，等着季暮深來給他揚骨灰了。
「所以你和小月亮的合作是她幫你查十年前的沉船事件？阿燼，事情都過去十年了！現在你腿也好了，不如放下，好好過以後的日子……」
「事情是要查的，你好好過自己的人生，你小叔我可以……」
季暮深淡淡道：「你不行。」
楚三肆：能不能有點叔侄情，我不要面子的？
季暮深目色沉靜，精緻眉眼少了幾分銳利，「楚三肆，別主動卷進這泥潭裡來，過好你自己的人生。」
楚三肆皺緊眉，語氣也沉了下去：「我人生已經夠精彩的了，吃喝玩樂，音樂拍戲，我想實現的夢想都實現了！」
「阿燼，大哥大嫂走了後，你整個人都變了。」
楚三肆抿緊唇：「過去，你也有自己的夢想不是嗎？」
夢想……
這兩字對季暮深來說已過於遙遠。
他眼裡能看到的，只有責任，被楚三肆這麼一提，他恍惚失神，竟有些想不起，在父母『離開』之前，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了？
那東西，已經蒙了灰，不知被遺忘在了什麼地方。
楚三肆桃花眼沉鬱，那場船難，出事的不止大哥大嫂，還有他的二姐，老爺子兩子一女，沒了倆。
遭逢噩耗後，老爺子一病不起，直接進了ICU。
那會兒楚三肆正和家裡鬧矛盾，因為待在國內很容易被楚老爺子綁回家打斷腿，他離家出走遠渡重洋去闖蕩奧卡斯，正是最混賬的時候。
他那會兒剛拿到人生中第一個男主角的戲，拍戲的地方在赤道地區的原始叢林，別說上網了，高強度的動作戲差點沒要了他的小命。
等戲拍完，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楚三肆從國外趕回來時，才19歲的季暮深已扛下擔子，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
楚三肆永遠記得自己哭的鼻涕眼淚像條蠢狗跑回家時，看到的季暮深。
少年膚色蒼白的像剛從棺材裏走出來，削瘦清癯的像一把開了鋒的利刃，他坐在輪椅上，書房裡是楚家的親戚，一個個如大白鯊般嗅着血味跑來。
猙獰醜陋的嘴臉，令人作嘔，每個人都想從這個失去雙親，殘了腿的少年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親戚們是笑着來的，卻沒一個能笑着走出去。
有幾個甚至是被人抬出去的。
——季暮深不是人，真正的季暮深早就死了，現在活着的季暮深是從海里爬出來的惡鬼！
這條流言就是從那時起傳起來的。
楚三肆那會兒哭的像條狗。
季暮深平靜的安慰他，少年坐在輪椅上，那是楚三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季暮深叫他『小叔』。
「小叔，別哭了。」
少年坐在輪椅上，遞了手帕給他，沉靜到令人膽戰心寒：「我還沒死，這個家不會倒。」
……
記憶淡去，少年季暮深與眼前氣度沉穩，矜貴冷峻的青年逐漸重合，卻看不到絲毫年少時的朝氣。
如今的季暮深，身上有一股暮氣，壓的人喘不過氣。
季暮深神色冷淡，揉了揉眉心，沒再去思索年少時的夢想。
他道：「船上abc 餘人，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葬身在大海里的，不止我的父母。」
「其餘遇害者的家屬，也都需要一個交代。」
「楚三肆，這件事，我不能放下，這個交代，我必須給。」
楚三肆抿唇不語。
季暮深站起身，淡淡道：「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好好當你的大明星。」
「我和楚庭月的事，暫時不要告訴爺爺。」
楚三肆苦笑：「你爺爺是在國外治病，又不是與世隔絕，怎麼？怕老爺子以為她帶你搞封建迷信，找人把她抓了關起來？」
季暮深語氣篤定：「他老人家不會做這種事。」
楚三肆心裏腹誹：是不會，自家老爺子只會跳起來追着打他這個親兒子！
特么不是都說家中老幺最得寵嗎？到他身上就成悖論了！從小到大，挨揍最多了就是自個兒！
明明壞主意都是季暮深這混蛋小子出的！
想到季暮深小時候，楚三肆臉色又露出笑容，轉瞬，笑容苦澀。
但很快他就收斂神情，又變回那個優雅永不過時的大影帝，腆着一張臉打趣：
「要我幫忙，你得收買我啊。小月亮本事大，你幫小叔問問，有沒有啥可以護身的寶貝？」
「我看那電視劇小說里都寫了，高人一般都能畫符啊什麼的，你讓她給小叔畫兩張成不成？小叔不白嫖啊！」
季暮深沒應，走上樓梯後腳步一頓，先前的沉默，竟是在思索：「她喜歡玫瑰。」
楚三肆驚喜，喜歡玫瑰啊！這不巧了嘛，他這玫瑰莊園里，缺啥都不缺玫瑰啊！
……
季暮深敲門後，進了房間，就見女人穿着浴袍趴在床上玩手機。
屋子裡有馥郁的玫瑰香氣。
暗紅玫瑰色調的弔帶睡裙襯得她膚色白皙如凝脂，長發懶洋洋的紮成了丸子頭，多了幾分嬌俏。
腰身陷在床上，往下的臀線卻優美起伏着，兩條長腿翹着晃來晃去。
季暮深不動聲色挪開視線，走去一旁倒了杯水，一口一口慢慢咽下。
他蹙着眉，屋子裡的冷氣，似乎開的弱了點。
「來的真慢。」
聽到背後的響動，季暮深沒有轉身，直到那隻小貓爪子開始撓人。
季暮深轉身握住她的手腕，楚庭月順勢就往他身上一蹦，幾乎是下意識的，季暮深另一隻手抱住她。
腰身被纏住，季暮深的手恰好托住了某處，他觸電般將手彈開。
近前那張妖冶小臉卻毫無感覺似的，看他的眼神里只有不滿。
這個姿勢……曖昧到了極點。
「楚庭月。」季暮深啞着聲音低斥：「下去。」
「不要，陪我睡覺，別打着工作的名頭在我這裡罷工。」楚庭月的腿纏的更緊。
季暮深目色幽暗：「我不跑。」
「會留下陪你。」
季暮深頓了頓，補充道：「這次不工作。」

第70章飼養員會照顧好自己的貓貓
楚庭月懷疑的端詳了他好一會兒，眼神朝床上一瞄，示意他拿行動表示。
季暮深只能放下水杯，朝床上挪去。
他彎腰將楚庭月放上床，她卻還不鬆手，季暮深手撐在她耳畔，眼神幽暗，「鬆手。」
楚庭月挑眉：「那你躺平。」
「嗯……」
楚庭月乖乖鬆開手。
季暮深目不斜視扯住她滑上去的裙尾，輕輕朝下扯了扯，蓋住漏出的風景。
然而他剛躺下，楚庭月整個人就趴上來了。
季暮深身體繃緊，剛想把她推開，手裡就被塞了一樣東西。
季暮深偏頭一看，是一條手繩，用得應該是最尋常的縫衣服的紅棉線，但棉線里纏着一根頭髮。
「給你小叔的。」
趴在他懷裡的小腦袋懶洋洋發出聲音，季暮深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疲憊和睏倦。
季暮深喉頭輕輕滾動，有什麼呼之欲出，到了嘴邊，成了一聲輕嗯：「謝謝。」
小貓咪輕哼了聲，腦袋拱了拱尋找着舒服的位置，只聽她困懨懨的嘟囔：「誰說的我喜歡玫瑰？」
季暮深垂眸，眼裡的銳利不知何時軟化。
「不喜歡嗎？」
楚庭月沒回答，已經睡著了。
季暮深並不意外，她知道自己在樓下和楚三肆的談話，對她來說，這世界上或許很少有什麼秘密。
只是……這隻貓真的不喜歡玫瑰嗎？
她泡澡要鋪滿玫瑰花瓣，香水、浴乳用的都是玫瑰香的，她整隻貓都是玫瑰味的。
「她喜不喜歡重要嗎？」脆生生的奶音突兀的響起。
季暮深偏頭看到了枕邊那條蛇。
小阿池好奇的看着季暮深，男人眼底的那點溫度消失無蹤，彷彿只出現於幻覺中。
小女鬼飄去找楚三肆了，但這條礙眼的小蛇還在。
季暮深面無表情盯着蛇，「不重要。」
小阿池毫不在意這男人三十七度的嘴說出的話比自己體溫還涼。
阿池大人哼哼道：「平凡的人類，既然你能看到本大人，也是你此生榮光了！記住以後你要供奉的可不止有阿滿，還有偉大的阿池大人，知道了嗎？！」
季暮深神色幽幽：「阿池……大人？」
小阿池的尾巴尖尖都在嘚瑟，「是的喲！不過以後你要稱呼我為，偉大的阿池大人！前綴不能忘，這很重要！」
季暮深：「哦。」
男人的手精準的掐住偉大阿池大人的七寸，朝床下一丟。
精準投籃，命中垃圾桶！
偉大的阿池大人氣的差點長角了！
季暮深一句話讓它閉嘴：
「安靜，她在睡覺。」
小阿池安靜了，吵醒楚庭月，它肯定會被扒一層皮！
蛇蛇鬼鬼祟祟的又爬回床上，趴在楚庭月的背上，對男人蛇視眈眈：「本大人記仇了！」
季暮深嗯了聲，「我也記着的。」
小阿池：可惡，你這男人居然比我先記仇！本大人輸了……
「嗚嗚嚶，果然之前的蛇羹警告你是故意的！」
季暮深睨着它，稍微坐起來了些，他懷裡的楚庭月立刻發出不滿的哼唧聲，嚇得小阿池閃到床頭，唯恐楚庭月被吵醒後給自己來個無情鐵巴掌！
「你你你……你穩重點啊，你別把她吵醒，」小阿池畏懼道：「姐姐這次可累壞了，被吵醒的話，脾氣會特別臭！」
季暮深皺了下眉，他是感覺到楚庭月今天有點格外黏他。
之前睡覺，她其實很規矩，只會拉他的手，不會非要趴在他身上。
「她受傷了？」
「誰能讓她受傷？除了……」小阿池剛想說主神爺爺，到嘴邊一變：「就累了，幫了那些女鬼都還沒歇口氣，又來幫你小叔。」
小阿池眼咕嚕一轉，盯着他：「你既然能聽到我說話，看到我，肯定很多事都知道了吧？」
季暮深嗯了聲。
小阿池也不裝了，哼唧唧着：「上次喝醉酒，她的時間就清空了一回，本來就啥餘糧，還以為這次去那《無處不在》能賺點回來……」
「結果多的沒賺着，違規操作幫那群女鬼，把血債孽障攬上身，她的時間差點又清零了。」
「收拾尹綠毛雖沒費啥力氣，但也沒撈着啥實際的好處。」
小阿池本想說那鬼眼圖騰的事，但一轉念，這事自己還是別多嘴，省得透露了些不該透露的事情，楚庭月醒來後揍自個兒。
不過，小阿池是真好奇了。
那鬼眼圖騰代表的或許是一尊邪神，季暮深身上的功德氣運雖強，但如果是邪神的話，要他的命應該不至於太困難才對……
這男人身上好多秘密啊？連小阿池都好奇了，十年前的沉船詭案，如果是那鬼眼邪神的手筆，季暮深到底是怎麼逃生的？
一人一蛇心思各異。
季暮深看不到楚庭月手腕上的倒計時。
那時間現在就停在00：12：00
只有12個小時，都不夠吃兩筷子肉。
要不是楚庭月現在在網上也有一定粉絲，金子和阮圓圓作為她簽下的藝人，隨着她們的人氣增長，也能給楚庭月帶來信仰力加持，怕是楚庭月的時間早就耗光了。
季暮深眉頭重重壓下，不自覺，將楚庭月摟住，防止她從自己身上滑下去。
「她的時間，到底怎麼回事？」
小阿池收斂心神，隨口道：「親人間較勁兒唄……」
主神界的事不能多說，小阿池嘀咕着：「這世界靈氣稀薄，有沒有供給神明生活的土壤，就那麼點信仰力，全用在增加時間上了。」
「姐姐出手消耗的都是自己的神力，當然會累嘛……」
「哼哼，不過你作為被姐姐選中的幸運兒，有那麼一丟丟，就指甲蓋一丟丟的作用，能當神明的充電寶~嗯，算你幸運咯~」
阿池大人繼續嘚瑟，很有後宮管事老嬤嬤對新晉小主兒的教訓姿態：「以後要好好伺候姐姐，知不知道呀~」
飼養員當然會照顧好自己的貓貓。
但蛇嘛……
冷血動物怎會喜歡自己地盤上出現另一隻冷血動物？
季暮深看着搖頭擺尾的小長蟲，拿出了手機，給紀綱發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