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一種葯，很有意思，要摻進酒里才有效。
那杯酒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大夢。
飲一杯，便能痛哭一場，眼角生出一顆淚痣，叫人忘記所有前塵往事，彷彿陷入一場大夢。
長公主府的東院，是皇帝斥巨資為自己胞姐打造的佛堂。
裏面用純金塑了一座觀世音菩薩像，還有一百僧人日夜誦經為公主祈福。
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也沒能讓公主生出半點慈悲心。
因為這位同歡長公主，她是個瘋子。
早上誦完經，公主要去和親的消息，已經傳得連府里的大黃狗都知道了。
我剛聽廚房的宋大娘說完，立刻又竄回了佛堂，虔誠地跪拜觀音菩薩。
感念菩薩救苦救難，救弟子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心裏順便盤算着，怎麼離開這公主府，到時候回我的慈恩寺繼續修行。
但我這邊還沒拜完菩薩，那邊熟悉的酒味就闖了進來。
長公主進佛堂從來不拜，對菩薩也從無敬意，整個人往蒲團上一歪，醉眼迷濛地打量着我：「雲歸，知道我要去和親了，你開心嗎？」
我眼皮都不敢抬，專心誦經，心中祈禱着她快快發完瘋快點滾，別髒了我佛門清凈地。
但我的沉默她從來都不在意，我聞到越來越濃烈的酒香，她湊近到我跟前，輕佻地伸手用指尖蹭我眼角。
指尖微熱，我心裏一跳，立刻彈了出去：「公主請自重！」
「我何時不自重了？」
她故意反問着我，人已經軟踏踏地躺了下去。
她手裡還拿着酒壺，最好的白玉壺，一個酒壺就足夠整個村莊的農戶一整年的吃穿用度。
但她毫不在意，喝完最後一滴酒，隨手一丟，酒壺砸在菩薩的蓮花座上，碎了一地。
我本該早已習慣她的狂悖，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無奈地起身去清理。
她卻咯咯笑着躺在地上發酒瘋，笑得直抱着肚子，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指着我問：「雲歸，你這麼敬愛你的菩薩，那菩薩都給你什麼了？
是人間的榮華富貴？
還是極樂世界的無量功德？」
我默默清理乾淨佛台，一絲一毫都不想搭理她。
我佛慈悲，不招瘋子。
我佛慈悲，不惹權貴。
我佛慈悲，弟子得先保命要緊。
她依舊笑得猖狂：「哈哈哈哈哈哈，傻子！
哪有什麼大慈大悲的菩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