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了」，我也能聽懂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這時候該哭兩聲，與爸爸相依而泣。
但是哭不出來，於是我學着電視劇《紅樓夢》里林黛玉那樣，扭過頭去作傷心姿態。
或許我的情緒是一個蓄水池子，眼淚目前只是湧出了薄薄一層，如果我能留到人多的時候放聲痛哭，那才不負孝孫之名。
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是中考出成績的日子。
從早上開始，我心臟的一整天砰砰亂跳從未停止過，我時時刻刻盯緊着我媽的手機，隨時等待着學校的電話打來。
外面的吵架聲，煙火聲與我爸的抽泣聲交相輝映，我爸的身體在以一種我看不見的形式顫抖，連帶着椅子都發出「咿呀」的聲響。
我媽皺着眉頭，一言不發地盯着已經關閉掉的電視屏幕，陷入尷尬之中。
如果不是爺爺的去世，今天對媽媽而言，也是值得慶祝的一天，因為媽媽終於在縣城中心的東方紅廣場租到了一間新的店鋪。
以前的店鋪既小又偏，遠離縣城，附近村裡的老太太常常會為了買一件胸罩便宜兩三塊錢，會跟我媽討價還價半天，讓我媽焦頭爛額。
搬到新店鋪後離家也近，生意也會好不少，而且新店鋪房租也沒有比之前高太多。
忽然，我媽手機里《愛情買賣》的鈴聲終於響起了，這鈴聲刺耳又吵鬧，還是很久之前她花錢從電視上放的廣告里買的。
一聽是學校打來的，我媽就輕聲把我叫了過來，以防打擾痛哭中的爸爸。
我側身趴在了我媽的手機旁，兩隻耳朵合抱住了她破舊的翻蓋手機，母子兩人的心跳聲都快淹沒了班主任王老師報分數的聲音，只聽電話那頭用很不標準的普通話說：「語文10數學88」，她一邊說我一邊拿筆記了下來，聽到這兒，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我沒想到數學竟然能低到這個程度。
接下來是我最頭大的英語，三年里我的英語還從來沒有及格過，基本保持在初中水平，我媽為此還給我報了英語輔導班但都無濟於事。
因此，我是那些義務教育建議取消英語科目者的堅實擁躉。
我咬住了牙齒，等待着她電話孟寧傅廷修那邊的死刑宣判。
剛巧王老師還在這時結巴了一下，宛如斷頭台的刀口鈍了，讓受刑者多受了幾次折磨。
「英語，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