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反而主動開口：「新開了一間餐廳，帶你去試一試。」他把簽過的文件放在一邊，尹若心怕自己濕答答的風衣弄髒文件，連忙把衣角拿開，狗腿道：「顧先生小心。」
馬屁拍過了會招人煩，秦北川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衣服淋**不少，大概他覺得她像只被雨淋了的鵪鶉，會給他丟人，等到車子停下，就先帶尹若心去自己的辦公室，吩咐助理去拿衣服給她換。
助理知道尹若心的尺碼，很快就拿來一堆新款，「顧小姐，挑挑看，如果不滿意，我們再去取。」
尹若心自己買的衣服其實全是T恤衛衣牛仔褲，對這些華麗昂貴的禮服裙缺乏概念，但也很熟練地琢磨秦北川的口味，指着一條銀灰綢緞的裙子，「這個怎麼樣？」
秦北川一向很挑剔，現在疊着長腿坐在沙發里對合同，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匆匆看一眼，隨便拿筆點了一下。
助理知道這是同意的意思，把其餘的衣服推下去，很快又拿了搭配的鞋子和首飾來，又慢聲細語地叫尹若心挑選。
尹若心覺得壓力山大，吃一頓飯不過一小時，卻要花兩個鐘頭挑衣服，耐着性子選了半天，最後頭都大了。
最後跟秦北川上樓的時候，她是真的餓了，秦北川反倒閑庭信步的，在電梯里的鏡面中打量了她一眼，難得誇了一句：「不錯。」
尹若心個子高挑，又白又瘦，被散着銀光的柔滑綢緞襯得肌膚如珠玉般隱隱生輝，長發鬆松地挽起來，細長的脖子里一根細細的翡翠項鏈，那顆寶石雖然是古裝劇里老佛爺才戴的翡翠，但是款式輕盈極了，繞着裸露的脖頸，像一隻年輕美麗的天鵝。
尹若心一向只有被嫌棄的份，沒怎麼被秦北川誇過，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想了半天，破罐破摔地說：「謝謝，我餓了。」
大概秦北川確實喜歡落落大方的類型，尹若心這麼一犯蠢，他再次當沒聽見，抬腳就出了電梯，落座時連椅子也不給她拉了。
尹若心一邊發愁自己嘴巴笨，一邊低頭啃麵包。
雖然秦北川很難伺候，但畢竟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金主，所以尹若心捫心自問，其實她對秦北川是要得多給得少。
兩年前，秦北川幫她拿到了片約、拿到了片酬，她用這些錢安葬了父母、保住了垂危的顧芒，自己得到了一份前景不錯的事業。雖然秦北川對她並不特別上心，但不上心有不上心的好處，比如秦北川雖然一手幫她安排了顧芒的手術、找到了匹配的肝源，之後就沒有再過問顧芒的事。
當然，秦北川一定是因為嫌麻煩才不過問，但這樣的好處在於她從來不用擔心秦北川會在顧芒身上做什麼文章，顧芒放假時還是可以回家跟她住，她放假的時候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小家，還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吃垃圾食品睡懶覺。
秦北川隨時可以結束玩膩了的關係，這樣安排固然是出於資本家的傲慢，但尹若心沒有鴻鵠之志，很感激他高抬貴手，夢想着有一天自己還是可以全身而退。
慢吞吞地啃完一塊黃油麵包，前菜也上來了，尹若心埋頭吃掉半份沙拉，秦北川叫她：「尹若心。」
她抬頭，「嗯？」
秦北川把自己的牛排盤子推了過來，示意她替他切。
金主想當大爺，當然得伺候。
尹若心盡心儘力地替金主把牛排切成小塊，又遞迴給他，低頭吃自己的蝦仁。
這是顧氏集團名下的商場頂樓新開的雲霄餐廳，因為還在試營業，並不對外開放，所以等於是包場，尹若心還算放鬆。
只是吃到甜點，突然有幾個人來打招呼。
來者有四個人，尹若心既不認識，又怕人認出，只低頭喝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