灘鮮紅的血跡，眸中染上水汽來，話像是朝他說的，但看起來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陸季淵看着她神色強作鎮靜，動作熟練又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目光猛地一沉。
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刻的霍小姐很不對勁。
「霍小姐，你怎麼了？」陸季淵抬手試圖阻止她。
然而被她快速躲過，她眼裡好似只能看見那鮮紅的傷口，「不要動，我很快處理好了！」
聽到這句話，陸季淵陡然一震，他的視線緊緊落在她身上。
緊接着，腦中忽地閃過一絲什麼，陸季淵的目光漸漸落在旁邊的醫療箱上，看了許久，深不見底的深邃眸中暗流涌動。
驀地，一種驚人的猜想湧上心頭。
他猛地扶住她的肩膀，視線炙熱——
「霍舒知藝，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家的醫療箱位置？
這句話如雷聲貫耳。
將舒知藝猛地從陰影中抽離，她僵住，握緊了自己手裡殘存的紗布。
她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劇烈跳動的心臟也趨於平緩。
深呼吸一口氣，舒知藝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有條不紊地處理完最後一個步驟，這才出聲：「不好意思，讓陸總見笑了！我對鮮血有些應激，導致剛剛失態了，還請陸總不要放在心上。」
舒知藝的話卻並沒有讓陸季淵滿意，他目光如炬盯着她，再度重複剛剛的問題：「霍小姐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會這麼準確找到我家醫療箱的位置，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霍小姐第一次來陸某家吧？」
看來今天，他不問出這個答案是誓不罷休了。
舒知藝平靜抬眸對上陸季淵的視線，緩緩啟唇：
「聽聞這段時間陸總日日酗酒，磕着碰着是常事，李助理帶我過來時特意告知了醫療箱的位置，以便我能隨時處理意外情況，這個答案陸總滿意嗎？」
陸季淵僵住，失落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捏住她雙肩的力道瞬間落下。
見狀，舒知藝收好醫療工具，唇角掛上一抹諷意：「看來我的答案陸總並不滿意。」
陸季淵不發一言，大抵是期待落空，他的臉上帶着些許冷意。
不顧腳傷，他兀自走到客廳**，重新拿上酒瓶，儼然有準備繼續放縱自己，趕舒知藝走的意思。
見狀，舒知藝神色冷冽下來，她起身走過去，奪過他手裡的酒瓶。
「陸季淵，你現在裝出這副神情給誰看？你覺得自己演出一副深情樣子來，舒知藝就會原諒你？」
癱坐在地面上的男人神色驟然頓住，像是回答她也像是自嘲：「我沒有想過她會原諒我，我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如果陸總喜歡自欺欺人，那我可以承認自己是舒知藝。」舒知藝雙手環胸，睥睨着他。
聽見這話的陸季淵面色黑沉，他搖搖頭：「不必。」
忍下想走的心思，舒知藝避開地上的碎片，在他對面落座。
她只是安靜坐在對面，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
一個跟舒知藝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這麼坐在對面，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過了一會兒，陸季淵突然問：「舒知藝生前過得……快樂嗎？」
似乎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問題，舒知藝一頓。
片刻後，她難得對他露出還算平和的態度。
「那是她過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朋友有家人，她愛的人同樣愛她。
那是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幸福人生，就是太短了，短到只有那麼一年。
「那就好，她過得開心就好。」
陸季淵仿若鬆了口氣，落下心來。
大抵是貪心作祟，知道了她過得幸福，他又想知道她生活的點點滴滴，是如何過得幸福的……
陸季淵眸色沉沉，望向對面的那張臉：「如果可以的話，你能跟我說說她的一些事嗎？」
他小心翼翼，眼帶期待，那模樣莫名叫舒知藝心緊。
舒知藝到底是心軟了。
她垂下眸，以霍瑤的身份，將自己的過往徐徐道來。
也不知說了多久，夜幕悄然降臨。
「舒知藝直到死前最後一刻，都是被愛着的。」
聽完最後一句話。
始終安靜聽着的男人帶着些許釋然，誠懇道：「謝謝。」
舒知藝沉眸看他，輕聲道：「真想道謝，明天就好好生活，你的身上還有整個陸氏，別讓舒知藝死了還要背上影響陸氏的罵名。」
陸季淵被她說得一愣，似是想通了般，最終點頭應允：「好。」
看來任務完成了。
舒知藝沒有在這裡多留，起身離開。
才出門不久，手機鈴聲猝然響起，是一串未知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