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迴響》[月下迴響] - 第4章(2)

四周一片寂靜。
靜得可怕。
蕭景深愣住了,但只消片刻。
他就嗤笑。
「堂堂醫聖嫡傳弟子,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不覺得很可笑么?」
我雖然是醫聖的嫡傳弟子。
可是蕭景深,你是不是忘了。
醫者不自醫。
更何況,那次皇上疑心你的身世,賜了一杯毒酒。
我暗中更換,替你喝下了那杯酒。
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一直在鬼門關徘徊。
你也曾經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抱着我昏迷着的身體,眼淚打**我的肩膀。
「阿念,你真傻。」
「阿念,一個人走你肯定很寂寞。」
「若是你撒手人寰,我也絕不獨活。」
那時我欣喜地慶幸我沒有所愛非人。
後來,我醒了,但毒卻未徹底根除。
那時你戰事吃緊,眼下烏青得越來越厲害,在我的營帳和戰場往來奔波。
我為免你擔憂,只好謊稱自己痊癒。
所以,我前幾天央求侍衛讓你給我找個大夫。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為了博得你的注意?
你應當知道我的脾性,從不屑於此。
除非你從未了解過我。
他冷哼一聲,眼神漠然,似乎已經對我耗盡了耐心。
「她不願過來就讓她繼續待着吧。」
侍衛匍匐在地上,抬頭望着蕭景深,眼底不忍。
囁嚅着嘴唇,還想開口。
新娘卻施施然發了話。
「景深,是不是姐姐討厭我,所以才以死相逼。」
「如果你後悔娶我,那我今日退出,成全你們。」
聲音哽咽,如泣如訴。
真是溫柔大度,大家閨秀風範。
要不是我見過她的真面目,我就信了。
那時我思念他過甚,央求侍衛告訴蕭景深一聲。
侍衛動容,答應幫我傳話,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
我以為是蕭景深來了。
映入眼帘的卻是她。
她捏着手絹,捂住口鼻,罥煙眉輕蹙。
「姐姐,你怎麼淪落至此了啊。」
「你,你醒了?」
我當時慶幸的居然是,我再也不用給她剜心頭血了。
雖不致死,我卻每次都疼到牙尖打戰。
「是呀,姐姐,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一直沒病。」
「每次,你的心頭血都被妹妹我倒掉了,我喝的都是糖水。」
「血那種東西,不幹凈,我怎麼會喝?」
我突然醒悟,「跛足道人是你找來的?」
她點了點頭,眼神不屑。
「妹妹,你以為只有你才是手握劇本的穿書人?」
「我也是啊,為他而來。」
「你以為搶了我拯救他的劇情就可以成為他心頭的白月光嗎?」
「呵呵,那你就大錯特錯。他長久以來所夢之人都是我,我有淚痣,而你沒有。」
我苦笑,蕭景深從未同我說起過什麼夢境。
或許,他愛的只是皮囊。
我為蕭景深所付出的一切。
為他鞍前馬後,披荊斬棘。
在他眼裡,也抵不過她眼角的一顆淚痣。
「夢境虛擬,怎可當真?」
她露出一抹惋惜的笑,眼底頗有些憐憫。
「姐姐,你還是不了解男人。」
「男人畢生追求的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譬如鏡中花,水中月。」
「我於他而言就是天上的月亮,是他無論如何要得到的存在。」
我目光冷漠地看着蕭景深。
他聽聞秦夢月的話後果然立刻擁她入懷,聲音緊張。
「你胡說什麼,夢月。」
「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隨後他目光嫌惡,看向侍衛冷哼。
「虧我還念在往日的情分見她一面。」
「若她想用這種辦法逼我放棄夢月。」
「那你告訴她,我娶定她了。」
呵呵,蕭景深。
對我而言,若非是你與他有九分相似。
我不會在你身上浪費多一秒時間。
如今,你和誰成婚,我都無所謂了。
09
蕭景深有些心不在焉地和秦夢月走完了婚禮的流程。
很快,月掛上柳梢頭,深藍天空下一個踉蹌的背影腳步深深淺淺。
走到了我的營帳外。
蕭景深喝了不少酒,臉上升起兩坨紅雲。
不然他也不會在新婚之日走錯地方。
他掀開營帳,下意識喚我。
「阿念,怎麼不點燈。」
「太黑了。」
可是環視四周後,空無一人。
他才突然夢醒一般,跌跌撞撞地往他和秦夢月的婚房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後。
來到了他精心布置的婚房外。
大紅燈籠上寫着蕭和秦字,真是喜慶圓滿。
賓客此時已經四散,沒了白日的喧鬧。
夜風吹過,為他的背影平添了幾分蕭瑟。
蕭景深突然轉頭。
我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差點以為他看見了我。
還好他只是邁着腳步進了洞房。
秦夢月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來。
「景深,是你么?」
秦夢月的身體突然僵住,她自己掀開了蓋頭,臉上的怨恨不甘還沒來得及隱藏。
就這樣在大紅花燭下,與面前的男人面面相覷。
她垂下眼眸,軟着聲音。
「是我,夢月。」
蕭景深有片刻的錯愕,那目光中似乎有些疑惑。
喃喃道:「怎麼是你?」
「我的阿念呢?」
「她沒有淚痣,你不是她。」
「她去哪了?」
我半倚在一邊,好整以暇看着他們。
蕭景深,別告訴我,你現在才意識到你愛的人是我。
那還真真是狗血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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