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臉上早就布滿了汗珠，有的甚至已經成股流下。

他從沒見到過如此可怖的老闆，渾身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凌厲氣息。

他已經闖了所有的紅綠燈，車速更是完全沒有控制，即使這樣，將人送到醫院也用了十五分鐘。

急救室外，滿身鮮血的玄燼直直地杵在門口。

說不上擔憂，也不是傷痛，他只覺得心裏似乎空了一塊，什麼也無法填補。

「莫總，您先回去整理一下吧，我在這裡守着，有情況第一時間通知你。」助理小王皺着眉頭，往急救室的方向看了兩眼。

玄燼聞言，無力地揮了揮手，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喉頭像梗着什麼東西。

「砰！」

突如其來的攻勢逼得玄燼踉蹌了兩步。

「莫總！」助理驚呼一聲，上前把來人攔腰抱住，阻止了對方還想打人的行為。

玄燼扶着自己的臉頰，左右動動下巴，才抬頭看向來人。

原來是沈庭啊……

那個妄想帶走玉璃歌的男人。

玄燼嘴角噙着一絲嘲諷，冰冷的目光落在沈庭身上。

不待他說話，對方先開了口。
「玄燼你這個畜生！你竟然、竟然將自己的妻子送給別人玩弄！」

話音一落，原本冰冷的目光瞬間又下降了幾個度。

他沉聲道：「我沒有。」

對方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此刻玄燼究竟說了什麼。沈庭被助理攔着，他站在一旁，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他閉了閉眼睛，會想起很多事：「我當初就不應該懦弱到把玉璃歌交給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

話入耳，玄燼胸腔莫名燃起怒火，他額頭青筋突起，跳動着。

「你又有什麼資格？」一個只知道在這裡追悔莫及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當初……

當初他娶玉璃歌的時候，這人要真有本事，何不帶人離開？

「對，以前我是沒有資格。」

但那都是因為玉璃歌心裏只有他玄燼一個，但凡之前玉璃歌表現出一絲她不願意嫁給玄燼的意願，他都會不顧一切帶走她。

但是現在，命都已經賠給了玄燼一條，她應該明白他們之間再無可能，況且他也不會再放任她不管。

「現在，你覺得你在她心裏還有位置嗎？」沈庭斜睨着玄燼，「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

胸腔的怒火呈燎原之勢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他還站在這裡，就有人當著自己的面撬牆角么……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才是和玉璃歌結婚的那個人，我是她的丈夫，名正言順！」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他也說不上來這股憤怒為何如此來勢洶洶。

「那你最好祈禱玉璃歌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然我敢保證，她一定會和你離婚。」沈庭冷冷地開口說，他們之間的死結，已經用死亡來打開了。

離婚二字終於將努力壓制怒氣的玄燼成功點爆，他邁動自己的長腿，緩緩地像沈庭走去，猶如勾魂使者走向遊魂。

一場打鬥，一觸即發。

「咔嗒……」

滿臉焦急的護士從門後站了出來。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那一瞬間，玄燼與沈庭同時開口。

「我是。」

玄燼擰緊了眉頭，冷聲強調：「我是他丈夫。」

第十二章病危通知書

「嗯，醫生讓我問，保孩子，手術只有三成把握，只保大人，有五成把握，你怎麼選？請快點做決定。」病人現在手術做到一半，多拖一分鐘都是危險。

「兩個都要保住！沒有孩子玉璃歌會崩潰的！」沈庭在旁邊說到，很是緊張。

玄燼眉頭緊鎖，半晌，命令道：「來人，把沈公子送回沈家。」

沈庭大驚，「玄燼，你混蛋！」大喊着已經被人拖走。

與此同時，手術台上的玉璃歌竟找回了一些意識。

手術燈很亮，即使睜不開眼睛，她也依然感覺得到。

經歷了死亡般的黑暗，她頭一次如此渴望光明。

周圍滿是醫生的低語與手術刀碰撞的聲音，她還在搶救嗎？

「李醫生，病人家屬不要孩子。」

這句話像一把鑿子直接破開混沌的意識，讓什麼都變得清明。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聲音如蚊鳴，沒有任何一個人聽見。

玄燼不要孩子，他以為她的孩子是別人的，他怎麼可以拿掉自己的孩子？怎麼可以？！

為什麼要讓她在這個時候醒來？

為什麼？

就為了見證玄燼的殘忍么？

她都已經不再愛了，為什麼上天還要這樣對她？

腦海里一陣尖銳的刺痛，緊接着眼前一黑，世界重回平靜。

願來生，不再得見玄燼。

「滴——，滴——」

醫療機械發出警告。

「李醫生，病人大出血，止不住。」

李醫生全身汗**一半，他小心翼翼地縫合了一個傷口，終於還是撐不下去了。

「給病人家屬下病危通知書把。」

見慣了生死，這樣的情況也再掀不起什麼波瀾。

玄燼用力捏着手上的幾頁紙，手背上的血管突起。

「這是什麼？」

「病人情況很不好，她大出血止不住，還希望您能冷靜一下。」護士很是可惜的勸道，那麼年輕，可能就要死了，任誰也是不忍心的。

「我不會簽！」玄燼將通知書扔給護士。

「先生，你要是不簽，會影響到醫生救治病人的。」護士將通知書撿了起來。

聞言，玄燼深吸兩口氣，壓下心中的暴戾之氣。

本來身上還穿着帶血的衣服，如今卻給人一種那本來就該是屬於他的血腥之氣。

他紅着雙眼，緩步逼近那護士。

護士嚇得愣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一下。

「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救不回裏面的人……」玄燼指了指地面，「這家醫院，我會讓它夷為平地。至於你們，失業以後能不能找到工作，都和裏面那人的命系在一起。」

護士被嚇得手軟腳軟，要不是扶着身後的牆，她可能真的會直接坐到地上去。

這人是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還不快進去。」

玄燼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聲線傳入護士的大腦，嚇得她踉蹌一下，連忙轉身跑進急救室。

男人手中握着他們所有人的命脈，她對他口中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