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凌寒》[玉露凌寒] - 第10章 哼,撞傷了人,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了?

玉姑一邊吃着一盤辣炒素肉,一邊想着心事。想到忘情處,一個不慎牙根刮到嘴裏的破口,疼得她忙擱下筷子捂着火辣的腮幫子。待疼痛過去之後,玉姑看着滿盤紅色,嘆了一口氣。

縣衙里的廚子是蜀中人,做菜口重,花椒八角辣椒什麼的都跟不要錢似的放。玉姑連着吃了好些天,嘴裏邊都燎了好幾個炮。這兩日胃裡老是作疼。

玉姑深知再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但別的人都沒說什麼,也沒有人哪裡不適,不可能為了她一個,另起爐灶。

挨了幾天,實在太難受了,玉姑只好自己去了後廚,想煮些軟爛的粥。

縣衙後廚原本地方不大,只夠做幾十人的飯菜。如今柏威軍強勢佔了地方,好些士兵都在軍營吃飯,但一些值守之人和少數將領還在縣衙吃飯。所以,整個後廚都被占的滿滿當當。玉姑到了後廚,站在堆滿物件的門口挨挨蹭蹭,後廚的人進進出出,時不時出聲請她避讓一下。負責廚房的管事,因為身形肥胖,大家都叫他「胖管事」。胖管事見玉姑在門口杵了好久了,捧着大肚子踱過來問她的來意。他滿面紅光,長得一團和氣,看着就是個好說話的。

到了這個當口,再不說就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了。

管事聽了她的需求,看了她一眼,轉頭吩咐手底下一個伙夫從牆角找來一個閑置的泥爐,至於食材什麼的,他指了指廚房兩側靠牆的菜架子上說,「除了這一排是供應各位大人的食材,比較名貴,其餘的都可以自取。」

玉姑道了謝,捧着小爐子到廚房外面的院子,架好爐子,去撿了兩根乾柴,又到廚房灶膛里夾了根燒得旺的引火棍投到泥爐肚子里,再添些乾柴,這就把爐子點着了。接着抓了兩把粳米,舀水淘米,用一個小瓦罐煮上,一切便妥當了。

煮粥還要些時候,玉姑搬了個小凳子閑閑的坐在爐子旁邊,看着天邊的團雲隨風流散。

院子里有兩個婆子忙着準備中午要用的蔬菜,一個負責摘菜,另一個負責挑水洗菜。兩人手底下利索的忙着,嘴裏也沒閑着。

只聽其中一個人說,「誒,你可聽說了沒,前天,咱們大人又抓了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說是遠洲那邊派來的細作,專門打探城中咱們柏大人部署的……」

「啊?又抓了一個?這城都封了好些天了,你要說那賣貨的是細作,那他怎麼把消息傳出去呢?會不會抓錯了?」

玉姑隔的稍遠,有一句沒一句的傳進耳朵里,只聽見他們說什麼賣貨郎。便悄悄挪近了些,仔細聽。

「誰知道呢,這些事情哪是我們能搞得清白的。我不過是前些天弄了壇好酒給門口站崗的同鄉,多問了句他順嘴告訴了我而已。只是我覺得吧,老這麼把城封着不是個事。就前天,我老家還有個老姨娘七十高壽了,我那老表哥年初的時候就託人帶話,喊我去祝壽的,可這城門封着,咱也出不去,唉,只怕到時候長輩要怪罪。」

「哎喲,你就別惦記着這些了,現在什麼時候了,說不定馬上都打起來了,打不打得贏,能不能保得住命還不曉得呢,你倒還想那些虛的禮節……」

「唉,誰說不是呢,老這麼提心弔膽的,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玉姑聽了幾句,大致弄清楚了現在的形勢。想來,縣裡有許多看似平凡的人,實際上早已被靖安王收買。柏大人大力清掃這些人,無非是對來日大戰之時做萬全的準備,以免禍生肘腋。

想到這裡,玉姑剎住沒再往深了想,說到底,這些家國大事不是她能勘破的。她還是該惦記毛嬸、車輝還有家裡。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見一見柏大人,爭取回去一趟。

春光過半,後院里的樹木枝葉繁茂,綠樹濃蔭,爬滿整面牆的薔薇盛開了,淡淡粉色的花朵盈盈掛在藤蔓上,繁盛且熱烈。時光流逝,眼瞧着就要入夏。玉姑肩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城外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城中人心惶惑。那日從昏迷之中醒來後,柏少寒再沒有見過她。

玉姑有些坐不住了,困在縣衙多日,耳目閉塞,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知曉,便意味着未知而恐懼。傍晚時分,看着懸在飛檐下的一輪紅日,玉姑回屋在鏡前篦了篦微散的鬢髮,理了理裙身,上前廳求見柏少寒。

前院與後院以一道頸瓶門分隔,門口有士兵把守,兩人壓刀而立,見她過來抬手攔住,粗聲粗氣呵道,「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玉姑曲腿行了一禮,柔聲道,「這位小哥,勞駕問一聲,柏大人可曾回來?我有事求見大人一面。」

那將士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何人,何事要見大人?」

「我……我是前些時候……」玉姑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

「玉娘子!」一道滿含驚喜的叫聲。

玉姑順着聲音看去,一個個頭瘦小的軍曹抱着一摞公文笑意盈盈的走來,對守門的兩位軍士憨憨笑着說,「兩位大哥,這位是咱們大人請來的客人,容我問問她有什麼事吧。」

那軍士大概覺得這些屁事煩人,正巧有人支應,巴不得似的,大手一揮就叫他們別堵着門,到旁的地方說去。

小軍曹將玉姑領到一處爬滿薔薇的僻靜牆根下,「玉娘子,你的傷如何了?」

玉姑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沒認出來人,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我一時沒認出你,敢問小軍爺是……」

「哦,怪我怪我,我叫劉勇。玉娘子可記得曾有一日我路過你的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你還多送了我幾個,可有印象?」

玉姑偏頭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回事,那次見到有士兵穿城而過,她還有過不好的預感,現在回過頭來看,都有些佩服自己嗅覺靈敏。那日只在疑惑為何會有士兵過城,卻沒記住他的長相。她點點頭,「原來是你,我記得你穿一身不合身的鎧甲,已經過了早市了,顛顛跑來買包子。」

小伙長了張方臉,濃眉圓眼,塌鼻樑,看着有些傻氣。玉姑現在才真正看清他的長相。突然,腦中閃過一幅畫面,「我想起來了,那日我到城門下求救那次,遇見的是不是也是你?」

劉勇笑着點點頭,「正是,也是巧了,那日是我同鄉守城門,但他身體不適,便讓我頂替了一會。我老遠見一個女人騎着頭毛驢往城門衝過來,正覺得怪呢,還沒攔你就摔了下來,滾到我面前。還好你沒什麼大事。」

那天的事情,實在驚險,玉姑從未騎過毛驢,更別提不要命似的催它快跑了。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她訕笑道,「只是出城去上個墳,誰能想到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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