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夜淵》[雲皎夜淵] - 第5章(2)

說,抬手接過了葯碗。
秀秀還惦記着她之前手抖的樣子,想要喂她喝,可當著夜淵和蔡添喜的面,雲皎怎麼肯這麼丟人?態度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但她也怕自己手抖,不大的碗她伸了兩隻手去捧,可大約是秀秀一路走來晃得太厲害了,葯碗到了雲皎手裡後,竟一圈圈地盪着漣漪,葯汁本就盛得滿,這一晃彷彿要溢出來一樣。
她手上不自覺多了力道,身體僵得不敢動彈,可越是如此,那葯汁晃得就越是厲害,眼看着就要漫過碗沿,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將葯碗端走了。雲皎怔了一下才抬眼看過去,夜淵正擰着眉頭看她,剛才晃動不休的葯汁,此時被他一隻手就穩穩地端住了。
臉頰火辣辣地燙起來,雲皎一瞬間只覺得窘迫得無地自容。
「病了就別鬧了,好好喝葯。」
夜淵難得沒有陰陽怪氣,他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隨手舀起一勺藥汁,甚至還吹了吹氣,等察覺到溫度差不多了才遞到雲皎嘴邊。
這算是夜淵難得肯給人台階下的時候了,可雲皎卻沒辦法順勢而下,她看着夜淵,見他眉頭皺一下就覺得是在嫌惡;指尖動一動就像是在忍耐。
任何一個輕微的舉動,都彷彿含着其他意思。
她難以忍受地往後縮了一下,側開頭避開了那遞到嘴邊的葯汁:「我不想喝。」
夜淵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緊繃起來。
「雲皎,張嘴,」他沉甸甸開口,「別讓朕再說第二遍。」
這種語氣,是耐心已經告罄了。
雲皎不自覺攥緊了被子,試了幾次卻仍舊張不開嘴。
可她的努力和掙扎別人看不見,能看見的只有她絲毫沒給皇帝面子,氣氛越發凝滯,連蔡添喜都不敢再開口。
夜淵怒極反笑:「不肯聽話是吧?好,去滇南的太醫應該還沒走很遠,你說朕現在下旨調回,幾個時辰能追上?」
雲皎驟然抬頭,嘴唇一顫:「你說了會救他們……」
「朕是說過,但前提是,你要聽話。」
他重新舀起一勺藥汁遞了過去,目光里滿是壓迫和冷凝:「喝,還是不喝?」
雲皎摳着被子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她不想在夜淵面前低頭,可也清楚,對上自己和雲家,他絕對不會心軟。
掙扎許久,她還是逼着自己張開了嘴。
苦澀的葯汁順着口腔淌了下去,明明是難以下咽的味道,可她竟毫無感覺,她只是機械地張嘴,吞咽。
本該是十分親昵溫馨的場景,可在兩人的僵硬里,卻只讓人覺得膽戰心驚,度日如年。
等一碗葯喝完,連蔡添喜和秀秀都不自覺鬆了口氣,雲皎更彷彿是結束了一場酷刑,靠在床頭不停地喘氣。
夜淵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嘲諷一笑,隨手將葯碗丟在了一旁:「朕近日政務繁忙,就不來看你了,你好自為之。」
他拂袖就走,雲皎卻忽然開口:「奴婢有件事想求皇上。」
夜淵的心情本能地惡劣起來:「又是雲家的事?」
雲皎撐着身體搖搖晃晃地跪坐在床榻上,這才搖頭:「不是……奴婢想求皇上,將奴婢逐出乾元宮。」

第83章回來朕身邊吧
夜淵慢慢轉過身來,目光緊緊盯着雲皎,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麼?」
雲皎俯身叩首:「請皇上,將奴婢逐出乾元宮。」
秀秀被唬了一跳,被主子逐出去的宮人,都是要發回內侍省的,到時候別說安生養病了,一輩子都得做最苦最累的活計,連喘口氣都做不到。
這也就算了,還沒有絲毫尊嚴,是最低等的奴婢,連尋常宮人都能隨意打罵,以雲皎的性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姑姑,你一定是燒糊塗了,快把話收回去。」
可雲皎是認真想過的,比起面對夜淵,不受控制地猜測他心裏在想什麼,自虐似的心痛,她寧願去吃勞作的苦。
反正四年而已,怎麼都能撐過去的。
「求皇上成全。」
夜淵垂眼看着她,卻遲遲沒開口,氣氛安靜得讓人心慌,秀秀扛不住壓力「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姑姑她胡說的,您別當真,不能攆出去,她還病着,要是去了內侍省,旁的不說還得先挨一頓罰,她受……」
「秀秀,」雲皎打斷了她的話,雖然病中渾身都透着孱弱,語氣卻十分堅決,「出去。」
秀秀搖着頭,難得地不肯聽她的話。
兩人僵持間,夜淵忽然一聲輕笑:「朕記得,你之前算計沉光的時候,也提過這句話。」
雲皎微微一滯,時至今日,夜淵仍舊覺得當時的事是她的過錯,罷了,懶得再解釋了。
「是,奴婢提過。」
「可朕感覺得出來,你當時只是在以退為進,可現在……」
夜淵慢慢靠近,彎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真的想離開乾元宮,對吧?」
雲皎沒再開口,算是默認了。
夜淵索性蹲了下來,平視着雲皎:「給朕個理由。」
雲皎不知道他怎麼會問出這麼可笑的話來:「理由?皇上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還想要什麼理由?」
那樣的話?什麼話?刺你的話?
朕說了那麼多,怎麼偏偏這次要走?
夜淵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祁硯給雲皎喂葯的情形來,眼神發冷,雲皎,你想走真的是因為朕說的某句話嗎?
他咬緊牙關,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因為這種消失發作,他稍微湊近了一些,可就是這小小的動作,卻換來了雲皎不遺餘力的避閃。
他眼神驟然陰沉,猛地伸手鉗制住了雲皎的下頜,逼着她接受了自己的親近,可明明是猙獰的臉色,一開口,語氣卻低沉又纏綿,只是說的話卻截然相反:「你為什麼要走你心裏清楚,朕懶得問,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不讓你走,你哪怕死都只能留在乾元宮裡……」
他指腹顫動,無視了雲皎的抗拒,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皮膚:「朕知道你有法子逼朕就範,但朕勸你最好別試,一個鬧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他指的是祁硯,落在雲皎耳朵里卻成了謝家人。
她抬手抓住夜淵的手腕,用力拽了下去。
「你就只會威脅我是嗎?一次又一次,這個把柄就這麼好用嗎?」
她眼底滿是怒火,還夾着濃濃的失望和受傷。
夜淵不自覺攥緊了拳頭,失望?你憑什麼對朕失望?
「是你逼朕的,雲皎,如果你當初沒有做得那麼絕,如果你進宮後本分一些,我們之間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是她的錯,原來都是她的錯……
雲皎無力地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她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一個字都不想。
夜淵看懂了她的神情,氣得渾身緊繃,不想搭理朕是嗎?
有了祁硯,連看朕一眼都不願意了是吧?
他猙獰一笑:「朕忽然覺得蔡添喜有句話說得特別對,你雖然事事不省心,可至少伺候人還算妥帖,所以痊癒後,回來朕身邊吧,」
雲皎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睛:「你說什麼?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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