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夜淵》[雲皎夜淵] - 第7章(2)

>「請進來吧。」
秀秀不敢和她犟,見她堅持連忙去了。
腳步聲很快由遠及近,祁硯人未到,聲先至:「雲姑娘,聽說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祁硯大步走進來,他臉色看着也不大好,以往光風霽月的人,此時竟帶着青色的胡茬,臉頰也凹了進去,瞧着很是憔悴。
雲皎試圖坐起來,祁硯連忙攔住:「別動,雲姑娘你渾身都是傷,不能亂動。」
雲皎只動了一下就停了,倒不是聽勸,而是太疼了,幾乎要摔在床榻上。
祁硯快步上前,扶着她靠在床頭,眼底的擔憂不加掩飾地淌了出來:「姑娘真是憔悴許多,日後千萬不要再逞強,不管什麼人都不值得你捨身相救。」
雲皎默然,祁硯大約是誤會了,她並不是捨己為人的人,當時的舉動也只是權衡利弊下最無奈的選擇。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
「多謝大人救我,帶累大人了。」
祁硯臉色瞬間緊繃了起來,眼底染上幾分怒氣,他似是要說什麼,可看了一眼雲皎,那股氣就泄了,他苦笑一聲:「雲姑娘,你真是會往人心裏扎刀子,你明知我甘之如飴。」
雲皎一時沒能說出話來,若是以往,她對祁硯的愛慕並不會覺得奇怪,她豆蔻年華的時候,大半個京城的朱門,甚至是皇室都想與雲家結親,將她這個貴女魁首娶回家裡,甚至放言她會是下一任皇后。
可他們看重的不是雲皎這個人,而是她的出身,她的手段,她的名聲。
可如今……
往事不堪回首,雲皎慢慢搖頭:「大人……錯愛了。」
祁硯神情晦澀,卻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不說這些了,你能醒過來便是人間之喜,這些日子的提心弔膽總算可以結束了。」
他抬眼看着雲皎,眼底帶着和夜淵如出一轍的貪戀。
可他的日子卻比夜淵要辛苦得多。
起初雲皎生死不知的時候,夜淵情急之下顧不上爭風吃醋,一直沒提這些,可雲皎情況穩定,且一直昏睡不醒之後,夜淵的惡劣便開始顯露。
他指派了數不清的政務給他,忙得他昏天黑地,幾乎連吃飯睡覺都沒時間,更別說來探望雲皎。
可他省下來的時間,卻都攢在了夜淵身上,讓他能整宿整宿地陪在這營帳里,貼身照料雲皎。
想起夜淵的缺德,祁硯恨得牙根發癢,卻不願意在雲皎面前失了風度,只能強行壓下,他深吸一口氣,又看了一眼雲皎,才剋制着移開了目光。
「多謝大人惦記。」
雲皎微微頷首,算作道謝。
祁硯有些無奈,很想讓雲皎不要如此,卻也知道沒什麼用處,只能嘆了口氣:「姑娘的傷勢不能移動,我們還要在這裡多住些日子,若是缺什麼,或者姑娘想要什麼,只管讓秀秀去找我,我回京城去買。」
雲皎再次道謝,眼底露出一絲猶豫。
祁硯有所察覺,體貼地輕笑一聲:「姑娘有話但說無妨,你我之間,不必顧慮。」
雲皎這次難得沒有拒絕,反而抬眼直視了過來:「是有句話想問大人,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姑娘只管說。」
雲皎抬眼看過來,明明是孱弱的人,目光卻帶了幾分壓迫:「火海里,真的是大人救得我嗎?」

第139章好酸
祁硯微微一頓,眼前瞬間閃過那天接住雲皎時的情形,卻隨即便笑開:「雲姑娘為什麼這麼問?你不想那個人是我嗎?」
雲皎打量他一眼,大約是精神不濟的緣故,她沒從祁硯臉上瞧出來旁的情緒,心裏不由一松,眼底的壓迫迅速褪去,她艱難地扯了下嘴角:「怎麼會?只是愧疚而已……那麼大的火,你有沒有受傷?」
「雲姑娘就別擔心我了,眼下你的身體最重要。」
雲皎又道了聲雲,彷彿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疼痛似的,仰頭閉上了眼睛,祁硯雖然不舍,卻還是站了起來,他沒和雲皎道別,只給秀秀遞了個眼色,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改天我再來看她,雲皎姑娘的性子不怎麼愛和旁人求助,若是你發現她缺什麼,一定要去找我。」
出了營帳的門,祁硯才和秀秀開口,秀秀連忙點頭:「是,奴婢記下了,大人放心。」
祁硯這才抬腳走了,卻不過幾步遠,就瞧見夜淵站在不遠處,目光雖然看向他,卻是在和身邊人說話,那人他也認識,新任清明司司正,薛京。
這半個月不止上林苑出了事,朝廷更是不得消停,這個不起眼的內侍,一入官場就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四大世家全都牽扯其中,原本眾人都以為科舉舞弊的案子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卻誰都沒想到,這竟成了割開朝廷暗瘡的刀子。
因為此事,整個朝堂人人自危,宮裡宮外都不太平,這也是夜淵明知道上林苑不太平,卻還是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當然也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顧忌雲皎的身體。
但不得不說的是,最近這些日子,夜淵承受了不少壓力,世家幾乎輪番來求見,外藩也因為上林苑遇刺之事不停施壓,連太后都病了好些天,藉著壽宴和命婦們訴苦,話里話外說皇帝不孝,導致一些早就不管政務的老王爺紛紛來勸諫。
雖說夜淵將政務丟給祁硯的確是有私心,可他也的確是逼得焦頭爛額了。
然而即便壓力巨大,他也沒鬆口,由着薛京一路挖到了底,及至壓近世家們的底線,折掉的人手足夠讓他們傷筋動骨,他才喊停。
此時薛京來這裡,大約就是要為科舉舞弊的案子畫上句號了。
雖然很關心蕭家的下場,可事情牽扯太大,他還是識趣地打算退開,夜淵卻朝他點了點下巴,這是示意他過去。
祁硯也不畏懼,抬腳走了過去,等走近的時候剛好聽見夜淵在吩咐薛京:「有些東西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你要有些分寸。」
薛京什麼也不問,答應得很乾脆:「是,臣明白該怎麼做。」
入朝還不到一個月,他身上內侍的氣質已經迅速褪了下去,這副沉穩幹練的樣子,的確值得人忌憚。
可他仍舊是守禮的,和夜淵說完話十分規矩地朝他躬身一禮,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祁硯微微一頷首算作回禮,等人走遠了才看向夜淵:「皇上。」
夜淵隨意一抬手,轉身就朝遠處去:「去見過她了?」
祁硯直起身,抬腳跟了上去:「是,但云皎姑娘身體有些虛弱,只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等她好些了再去看看吧。」
夜淵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對,只說了幾句話?
你還不滿足是嗎?
雲皎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還說話?
他打量着祁硯,拳頭緊了松,鬆了緊,最後還是哼了一聲扭開了頭:「知道她在養傷,你就不要去打擾了,你要懂點事……是不是朕給你的政務太少了?」
祁硯眉頭一豎,想起夜淵的所作所為,他氣不打一處來:「那些政務還少?皇上,臣已經多少日子沒睡過安穩覺了?你還要不要……」
這話太過大不敬,到了嘴邊祁硯又咽了下去,他扭頭深吸了一口氣,再轉過來的時候,夜淵正目光涼涼地看着他:「怎麼,你還不服氣?找到人你不趕緊回來,在林子亂跑什麼?還把人放在樹上……你嫌她的傷輕嗎?」
祁硯目光一閃,微微垂下了頭:「臣初來上林苑,不認得路,雲姑娘又身受重傷,總不能帶着她奔波,只能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將她安置起來。」
夜淵似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沒再言語,只輕輕嘆了口氣:「說到底,你也是救了她,朕該謝你。」
祁硯不愛聽這種話:「皇上這句話臣擔不起,臣救雲姑娘,只是為了她這個人,並不是為了旁的。」
夜淵眉頭一皺,如果他沒聽錯的話,祁硯這是在挑釁他。
「臣聽說雲姑娘再過幾年就會出宮,希望到時候,她能讓臣好好照顧她。」
夜淵眼睛眯起來,祁硯果然是在挑釁他。
他打量着祁硯,雖然出身寒門,可他的確是一副好樣貌,氣度風流,又自持守禮,的確很招姑娘喜歡……是時候給他指一門親事了。
祁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面露警惕:「皇上在看什麼?」
夜淵臉色詭異的和緩了下來:「朕看你這些日子的確是勞累了不少,回去歇着吧,但政務不能落下。」
祁硯直覺他沒那麼好心,可心長在夜淵肚子里,他一時半會也猜不透,只能將信將疑地退了下去。
殊不知,夜淵腦袋裡,此時已經將滿朝廷的閨秀都過了一遍,尋摸着哪一家是他無法拒絕的。
只是他對朝臣的家眷素來缺少幾分了解,這件事只怕還要吩咐蔡添喜慢慢去查探,眼下,還是去看看雲皎吧,既然能和祁硯說兩句話,她精神應該稍微好了一些。
他抬腳就走,卻剛走到半路就被人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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