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閨》[玉堂金閨] - 第七章 餘澤
李恬忙點頭示意帶她進來,玉葉上前打起帘子,胡三媳婦一身靛藍衣裙,身上頭上一絲亮色不見,進門就撲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熊嬤嬤等她磕好頭,忙上前扶起,李恬上半身微微前傾客氣道:「嬤嬤別客氣,剛才粥菜極好,嬤嬤費心了。」
「五娘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胡三媳婦兩隻手在圍裙上纏搓着,緊張拘謹的連連躬身:「聽說五娘子回來了,奴婢高興的很,老夫人……那天一早聽說老夫人沒了,奴婢……」胡三媳婦揪起圍裙想抹臉上的眼淚,那圍裙沒那麼長,只好順手拉長衣袖,在臉上橫一把豎一把的抹:「奴婢想到老夫人靈前磕個頭,奴婢是下賤人,不敢去,全家在院子里磕了響頭,給老夫人化了紙,知道老夫人不希罕這個,可奴婢……奴婢……」胡三媳婦哭的說不下去了。
李恬黯然神傷,胡三媳婦是祖母手裡使出來的老人,本份老實,吃苦耐勞,做的一手好菜飯,前些年生孩子大出血,是外婆打發人替她請的大夫,又送了十兩銀子、兩枝五十年的老參給她,這才把她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當年祖母用過的老人,外婆都照顧的很好。
「你的心意外婆和我都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外婆走的很安祥,不必多難過。」李恬低聲勸道,熊嬤嬤抽出帕子遞給胡三媳婦勸道:「快別哭了,你再哭,五娘子也受不住了。」胡三媳婦連連點着頭,重重抽泣幾聲,哽咽了好一會兒,才紅着眼睛說出話來:「五娘子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奴婢明兒天一亮就去東市買蛤蜊,還有……」
「可不能這樣!」李恬忙擺手道,這是勇國公府,要是讓楊夫人知道了,自己日子難過不說,只怕胡三媳婦這差使不保,李恬看了熊嬤嬤一眼,熊嬤嬤垂了垂眼帘,示意知道了,帶了胡三媳婦出來,轉出垂花門,這才低聲交待道:「你是個實在人,你這心意,五娘子明明白白的,可如今這府里國公是大老爺,當家夫人是大夫人,哪是寧老夫人那時候?你這心意哪,得藏在心裏頭,青桐院一應茶飯上頭自然有份例下來,你千萬別越過規矩去,只悄悄把五娘子的飯菜打點的乾乾淨淨、鹹淡可口就行。」
胡三媳婦老實並不笨,一點就明白了,忙點頭道:「多謝您指點,我知道了,您放心,五娘子的飯菜我親手做,乾淨可口上頭,是保證得了的。」熊嬤嬤露出絲溫和笑容,從袖子里順出只荷包塞到胡三媳婦手裡道:「這是五娘子賞的,拿回去給孩子買糖吃,你跟五娘子還要客氣?拿着吧,若有什麼事,就去后街馬大郎家尋溫嬤嬤。」
「溫嬤嬤回來了?」胡三媳婦驚喜道,熊嬤嬤一邊引着胡三媳婦往外走,一邊答道:「回來了,往後就常住大兒子家了。」
熊嬤嬤和胡三媳婦出了門,李恬站起來伸展着胳膊問道:「悅娘回來沒有?」
「早就回來了。」沒等青枝回話,悅娘自己答着話,從東廂掀簾出來,悅娘三十四五歲,眼神極亮,挺拔的如一棵白楊,沒等李恬發問,就先說道:「都安排下了,法雲寺那邊租了地藏殿最東邊一間,旁邊有扇角門,從角門到那處院子,也就走個一刻鐘,你那小步子挪得慢,得走兩刻鐘。」
「你睡東廂?」李恬走到東廂門口,掀起帘子探頭看了看問道,悅娘『嗯』了一聲:「這院子這麼好,竟空關了這些年,真是,這京城你來我往不知道打過多少仗,哪個地方沒死過人?」
「都像你這麼明白,哪還能便宜了咱們。」
「也是,」悅娘撣了撣衣襟道:「秋娘住前面東跨院,我去尋秋娘說話去,這院子前後都看過了,放心住着吧。」
熊嬤嬤迎着悅娘進來,側身讓過悅娘,跟着李恬進到西廂,側身坐到炕上,低聲說道:「溫嬤嬤昨兒午後回來的,已經見過三四個人了,五娘子放心。」
「嗯,」李恬應了一聲,溫嬤嬤是勇國公府的家生子兒,也是寧老夫人生前最得用的心腹嬤嬤,寧老夫人死前,將她一家子連身契送到了林老夫人手上,林老夫人給溫嬤嬤一家脫了籍,寫了投靠文書,從家生子兒轉成了李恬的義僕,溫嬤嬤的兩個兒子先在外頭學做生意,現在管着李恬私下做的幾處小生意,溫嬤嬤則從林老夫人處領了銀子,暗中打點照顧從前寧老夫人用過的老人。
「夫人那邊送人過來沒有?」李恬轉了話題問道,熊嬤嬤撇了撇嘴:「從咱們進來,除了幾個探頭探腦偷看的,一個人一根線也沒見着,唉,勇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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