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是陸瑾辭的車。
而曾經專屬於自己的副駕駛上，坐着蘇雅。
心狠狠疼了一下，她剛走，他就帶着蘇雅回家了嗎？
的士漸漸駛遠，一拐彎，虞顏再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人民醫院。
心理診療室。
虞顏躺在診療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大片大片的白，面無表情。
若此刻陸瑾辭在這兒，一定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毫無生氣的人，會是虞顏！
可惜，這就是現在的她。
「你的狀況為什麼又嚴重了？」
心理醫生看着剛做出來的檢測表，眉頭微蹙。
虞顏坐起身看他：「有多嚴重？」
「再這樣發展下去，你很快就會……」說到這兒，心理醫生停頓了瞬，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心理疾病和其他病不同，相比起身體上的損傷，更多的是心裏的積壓。
很多人承受不了，會選擇極端的方式。
即使已經看慣，但此刻看着虞顏，他還是有些不忍。
虞顏卻好像從他的沉默里看出了什麼。
「那還有辦法治療嗎？」
心理醫生點了點頭：「不要所有事都一個人扛，學會表達，讓自己開心起來，這比什麼葯都重要。」
學會表達。
虞顏輕喃着這個詞，走出了心理科的大門。
她身邊朋友不多，各有各的忙碌。
一時間能想到的，竟然只有親人。
虞顏摸出手機，指尖在屏幕遲疑了很久，還是選擇給自己母親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她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其他。
「媽，我和阿衍……離婚了。」
虞顏以為她媽會問原因，但唐母只說了幾句話：「決定了的事就去做，不要後悔。」
「媽這輩子就是顧慮太多，臨到了才為自己活了一回。」
「女兒，媽不希望你到媽這個年紀，才後悔。」
沒有質問，沒有責怪，只有簡單的希望。
掛斷電話後，虞顏頭一次感覺到了輕鬆。
她的笑容也有了幾分真心，不再全是虛偽。
可這樣的笑，只有一瞬，就在下一秒霎時僵硬。
幾步外，婦科科室門口。
蘇雅挽着陸瑾辭從中走出，一臉笑意：「阿衍，醫生說我身體很好，我們可以準備要孩子了！」
第八章 初見這句話像一把利刃，割斷了虞顏的神經。
她剛剛找到的快樂，頃刻間，煙消雲散。
虞顏忍不住自嘲，要是快樂那麼容易找到，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抑鬱？
這時，陸瑾辭也看到了她。
他抽離被蘇雅挽住的手臂，走上前：「你怎麼來醫院了？
哪兒不舒服？」
虞顏沒回答，只是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明明那麼溫柔，明明話語那麼關切。
可他是怎麼做到，在自己搬離的幾天後，就決定和新人要孩子了？
世間最毒刀，不過溫柔。
虞顏不禁想起武俠小說里的這句話，竟也覺得對了十分。
陸瑾辭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看着虞顏來時的路，試圖探究些什麼。
這時，被扔在原地的蘇雅走過來，上下打量着虞顏：「你是？」
聽到此問，虞顏惡意的想聽陸瑾辭怎麼回答。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還是結婚八年的前妻，亦或是其他。
但最後，看着陸瑾辭有些為難的神色，她終究還是不忍心。
「我叫虞顏，是阿衍的朋友。」
「你是他女朋友吧？
很般配。」
虞顏盡量將她和陸瑾辭的關係說的青白。
蘇雅像是信了，她點了點頭：「我叫蘇雅，等我和阿衍結婚給你寄請柬。
到時候一定要來啊！」
結婚，請柬啊。
虞顏心裏在哭，面上卻依舊笑着答應：「好。」
最後，許是陸瑾辭心軟，他看向蘇雅：「你先去車裡等我。」
蘇雅皺了下眉，但最後還是離開了。
醫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濃烈。
陸瑾辭看着身子有些單薄的虞顏：「幼兒園說你最近幾天沒去上班，你真的沒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
虞顏反問着，看着陸瑾辭被噎住的神情，又一次心軟。
在陸瑾辭面前，她從來做不到狠心。
虞顏垂下眼睫，盯着陸瑾辭衣上的紐扣，聲音微啞：「阿衍，還有幾天就是我生日了，那天你真的會來陪我過嗎？」
她二十八歲的生日。
她不知道會不會像曾經做過無數遍的夢裡一樣，自己的生命也會在這一天終結。
不管如何，虞顏想任性一次。
從前二十多年，她每個生日都是和陸瑾辭一起度過的。
這一次，她也還是想和他一起度過。
陸瑾辭沒有拒絕：「好。」
聽到這個答案，虞顏卻笑不出來。
最後，只是沉默的繞過他離開。
陸瑾辭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一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虞顏的背影，忽然覺得她好像哪裡變了。
走出醫院的那一刻，外面天色陰沉。
虞顏走進人潮中，單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沒。
……轉眼，日曆上的日期一張張被撕掉，定格在28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