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靳先生》[再見了靳先生] - 第9章(2)

要。
她以為靳南野同樣是這種想法。
所以她當靳南野會徑直將車開過去。
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靳南野沒有走,不僅沒有走,他還直接從車裡走了下來,儼然是要來找她的架勢。
葉桑眉頭輕輕蹙起,看向身旁的沈星澤。
「你先走吧,我……」
話才剛起頭,卻被突然走過來的靳南野直接打斷,他強勢站在葉桑的身旁,以不容抗拒姿態冷眼睨向沈星澤,話卻是對葉桑說的,帶着他話語里一貫的說教——
「葉桑,你如今的身份可不能只顧玩樂,再交這種不三不四的朋友,我看在你手裡的葉氏,遲早岌岌可危。」
他向來輕視她,自然也輕視她的朋友。
葉桑眼裡泛冷,她上前一步,擋在沈星澤的面前,正對靳南野:「靳總,我要交什麼樣的朋友,就不勞你費心了。」
她不過是上前一步,就已然將立場表明。
靳南野的臉色更為難看了幾分,這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護着別的男人!
她怎麼敢的?
無名火倏地從鬱結的心口處升起,將他的理智燒得全無,他臉色一沉,驟然將人往自己身前一拽。
「別忘了,我們的婚姻還沒有正式解除,我還是你的未婚夫!」
葉桑眉頭一皺,不等她開口,身後一雙手已經驟然將人往回拉去。
沈星澤笑眯眯攔住了靳南野:「靳先生,據我所知,訂婚可沒有非要正式解除一說,桑桑既然已經說了跟你沒關係了,我想你就不必再以她的未婚夫自居了吧?」
他的神態依舊是輕描淡寫,彷彿一切都不入眼,可冷意卻彷彿能透過話語刺入靳南野的心裏。
靳南野冷眸正視面前的男人。
這是他第一次跟這個男人見面,可莫名地,心裏卻湧上不好的預感,甚至那些鮮少未有的敵意也在這一刻莫名復蘇。
他擰起眉頭來,並未鬆手,只沉沉望着面前的葉桑:「你也跟他是一個想法?」
「自然。」葉桑冷冷望着他,點頭。
手下的力道倏然鬆了。
靳南野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只覺得自己好似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
他怔怔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葉桑同男人上了車,揚長而去。
整個路上,只剩下靳南野一個人。
讓他為了丟下一切趕過來,襯得更像是一個笑話。
靳南野低下頭,手心彷彿還殘存着葉桑的溫度,也清晰記得她剛剛掙開自己的空落落。
心口驟然莫名往下沉,他竟有種這次自己要真的失去葉桑的預感。
可……
他從未愛過葉桑,也並不將她放在心裏過,為什麼在意識到這件事時,心裏還是會難受?
最終,靳南野將這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歸咎於煩躁,歸咎於厭惡。
畢竟誰也不可能對一個中途出現打亂自己計劃的人無動於衷。
與此同時。
就在前方的車裡,葉桑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
她隨意按下接聽鍵。
聽着那頭傳來的聲音,葉桑原本平靜的臉色陡然一變。

第20章
「我馬上過來。」
葉桑回過話後,猛地踩下剎車,轉頭看着身旁的沈星澤:「下車,我有事。」
「不能帶我一起去嗎?我反正也沒事幹。」沈星澤神色自若,淡定地嚼着泡泡糖,全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短短兩天的相處,葉桑已經深刻了解到這個人的秉性,他一般想要做的事一定會做,決定好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
她沒有再繼續勸說,油門一踩,直奔城北剛建成的一處地產而去。
下車時,來不及跟人介紹沈星澤的來歷。
葉桑便冷着臉走上前問助理:「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當初出意外時,公司已經給過一筆賠償,互相商談好了,可今天突然他們就集體帶記者過來鬧事了。」
助理一邊介紹情況,一邊領着葉桑朝着最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趕去。
只見最前方正匯聚了不少記者和攝像機。
而在人群的**,一家人哭天喊地癱坐在地上。
「這喪天良的葉氏集團,我可憐的丈夫在這裡當個裝修工人,卻丟了命喲!我苦命的丈夫啊!我們的孩子才三歲,以後我可怎麼活!葉氏地產害了人還不見我,你們可一定要拍下來,給我做主啊!」
中年女人又哭又喊,身旁是三歲的小孩子在放聲大哭,而她的身旁是年邁的老人,身上掛着寫着『冤死』二字的白底紅字的紙板。
葉桑隔着遠遠看着,眉頭不禁蹙起。
「這座樓盤原本定在今天開盤的,他們過來這麼一鬧,現在地產部不得不延遲開盤了。」助理在她身旁解釋,隨即低聲又道,「一看就是有預謀的,不知道是不是誰故意讓人過來搞的。」
對家的話……
葉桑的眸色不覺一緊,現在會明面上跟葉氏過不去的,恐怕只有……靳南野了。
難道真的是他做的?
她的心重重往下沉。
就在這時。
只見人群里一陣窸窣,原本在哭的中年女人眼神一瞟,很快瞟見這邊的葉桑,當即將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她身上。
「葉氏集團來人了!」
這句話一出。
一時間所有的攝像頭和圍觀人群,霎時朝着葉桑這邊奔涌而來。
助理反應急速要護住葉桑都來不及。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人群的焦點就變成了葉桑和那家人。
葉桑注視着面前的女人,她哭得雙眼紅腫,身上的衣裳破舊,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你是葉氏集團的人,過來是要趕我走的是嗎?我不可能離開的!你們不給我家一個交代,我怎麼活得下去,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個弱女子怎麼養家啊!」
還不等葉桑說話,中年女人率先又一次哭訴了起來。
葉桑眉頭輕輕擰起,記起來的過程中得知的所有事,對這個女人也說不上是滋味。
良久,她緩緩蹲下來,跟中年女人視線平齊,語氣平靜。
「李小姐,你丈夫是在一年前工地上出事的,當時是小腿斷裂,葉氏按照合同賠償了所有的醫療費,並且還出於人道主義額外補償了五十萬,這些都是有證據留存下來的,您現在再過來鬧,就是敲詐!」
這個詞一出來,中年女人的臉色登時變了,她紅了眼,一把拽住葉桑的衣服,「胡說八道!少在這裡冠冕堂皇!你是葉氏什麼人!有資格在這裡亂說嗎?什麼五十萬,我丈夫要是有那五十萬,現在就根本不會還躺在病房裡!」
她牙呲欲裂,演技極好,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不知道這些賠償似的。
葉桑不禁一愣。
身旁的助理在這時開了口:「放手!這是我們葉氏的總裁!」
本意是想搬出葉桑的身份震懾住女人。
誰料,得知葉桑身份後。
人群中竟然有人反手就將一個雞蛋扔了過來!
「原來你就是害人不淺的葉氏總裁!」
「去死吧!」
第21章
啪嗒一聲!
蛋液順着葉桑的臉頰流下。
周遭一瞬安靜不少,中年女人都愣了下,似乎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動手,但很快,她反應過來,臉色一橫:「你看,胡說八道要遭報應的!我沒有收到過你們葉氏的賠償,就是沒有!不然我何必過來在這裡用這種方式來要公道?!」
黏糊糊的蛋液觸感還在葉桑的臉上。
身旁的助理臉色當即一變,迅速掏出帕子給葉桑,同時叫來保安護住葉桑,「誰扔的?」
可人群熙熙囔囔,這會兒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葉桑面色淡然擦拭臉上的痕迹,眸色沉沉望着中年女人,「我們可以談談嗎?」
如果這位中年女人只是跟她說的那樣想要原本的賠償的話,那她想中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但是聽見這句話的女人卻露出防備姿態,根本就不願意跟她交談。
「談什麼?我知道你們只是想息事寧人!」
油鹽不進的樣子。
這就不免讓人犯了愁。
聚集的人群,不住拍攝的閃光燈,不配合的『受害者』,一切好似沒有解決之法,對方彷彿是衝著不讓葉桑好過來的。
助理護住葉桑,先帶人離開。
無人注意到,就在人群邊緣,將這一幕鬧劇盡收眼底的沈星澤,在葉桑受到傷害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
隨即他將目光鎖定在人群中的某個人身上,踏步悄無聲息地離開。
葉桑被助理帶着來到了室內。
大堂是布置得很喜慶,原本是為了今天開盤而設立的各項活動布置,如今看起來卻冷冷清清,廳中是樓盤,旁邊是休息室和辦公區。
助理領着葉桑到了休息室,讓人接來水和帕子,好讓葉桑能擦拭乾凈身上的污漬。
外面又一次開始鬧起來了。
無外乎又是同樣的哭訴。
不接受交談,不提要求,只來鬧事。
目的顯而易見。
但葉桑想不通的是,這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做,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丈夫呢?
據助理調查出來的消息來看,那位工人——也就是這個女人的丈夫——還活着,並且出院了,為什麼到現在他的家人都出院了,他人卻沒有出現?
當年的那額外的一百萬賠償金,他到底又用在何處……
想到這些,葉桑叫來助理吩咐:「你讓人去查查她的丈夫。」
剛處理完這些,她忽的像是回過神來,注意到什麼,轉頭在四周看了一眼,眉頭再度緊緊皺起來。
「沈星澤人呢?」她眼神一慌。
助理愣了一下,緩了一會兒似乎才知道她說的是跟她一起過來的那名男子,可剛剛場面混亂,他一時竟也沒有記起這個人的去向,「我讓人去找!」
葉桑卻是伸手阻止:「沒必要。」
她倒是不擔心沈星澤的安全,以他的性子,不去招惹別人就不錯了,她只是擔心他再給自己惹事,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嫌現場無聊,獨自離開。
這裡的事暫時是得不到結果了。
葉桑遠遠看着女人哭訴的戲碼,最終在助理的護送下,轉而離開現場回到了公司。
就這麼過了三天。
沒能得到事態進展,但葉桑卻猝然收到了靳南野的主動聯繫。
靳南野親自登門,站在她家門口。
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可他的瞳仁卻閃了閃,張口說。
「葉桑,我今天是過來跟你道歉的。」
第22章
有那麼一刻,葉桑險些要以為自己活在夢中。
不,就連夢裡她也從未想過『道歉』兩個字會出現在靳南野的嘴裏。
葉桑的動作一頓,有些不明所以:「道歉?」
只見靳南野輕吸口氣,望着葉桑。
「心柔的遺書,是我誤解你了,她的自殺跟你沒有關係,我不該認定你是兇手。」
這句她等了兩輩子的話,此刻被一句輕飄飄的誤解提起。
葉桑忽地怔住,一時竟然有些回不上話來。
她的腦子裡不受控制地記起前世。
記起在林心柔死後,自己被認定成兇手後受的那十年折磨。
原來竟然能夠只是用一句誤解就能被揭過的嗎?
葉桑回過神來,不免正色看向面前的靳南野,冷冷勾起一抹笑:「誤解?我倒是想聽聽到底是什麼樣的誤解才會讓林心柔寫下這種話。」
「心柔說只是一時氣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已經跟你道歉了。」靳南野淡淡回復。
儼然是不會再繼續追究了的意思。
葉桑的心驟然一緊,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原來如此。
對靳南野而言,能讓他屈尊開口道歉的人,只能是為了林心柔。
而對於自己險些背負上一條人命的『誤會』,也只要林心柔一句『氣話』就能過去。
葉桑感到十分可笑,她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眸色冷靜:「靳南野,你不覺得你很雙標嗎?」
這話顯然不是靳南野愛聽的,他神色怔怔,有些不悅地擰起眉頭來。
葉桑拿上鑰匙徑直走向門口。
「走吧。」
「去哪兒?」靳南野有些不明白。
葉桑眸色沉沉:「去找林心柔,我得好好問清楚這個『氣話』從何而來!省得以後她再有個氣話就讓我成為殺人兇手!」
聽見這話,靳南野臉色不大好看。
可葉桑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直接拽着人就往外面走去。
半個小時後。
葉桑將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一路上,靳南野坐在副駕駛,眸色複雜地看着她,眼裡深處彷彿有萬千思緒,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着跟着葉桑下車。
推開病房門。
林心柔原本看見靳南野的笑意在注意到旁邊的葉桑時微微僵了下,但很快,她再度掛上那副溫溫柔柔的笑臉。
「小桑,你怎麼今天想起來過來看我了?」
她看起來還沉浸在之前當葉桑貼心姐姐的人設里,葉桑卻看着好笑,林心柔是真的忘記她已經在自己面前露出過真面目了嗎?
這種變臉極快的演技不去進娛樂圈還是真是可惜了。
葉桑並不打算再配合她玩這種姐妹戲碼,雙手環胸冷冷看過來:「林心柔,咱們說清楚吧,我什麼時候說過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給靳南野他想要的這種話了?」
大抵是沒想到葉桑會這麼直接問出來,林心柔神色霎時愣住,一時語塞回不上話來。
葉桑卻並沒有因此作罷,長久注視着面前的林心柔。
連同上輩子的疑惑,她質問出聲——
「順便再說說,你自殺的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麼,你想不清不白的死,我可不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罪!」
第23章
話音落地。
整個病房寂靜無聲。
靳南野站在一旁,深深看了葉桑一眼。
這一刻,他好似終於察覺出,面前的這個葉桑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只會無腦黏着他的小女孩。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眼底再也沒有了他的存在。
而可笑的是,他竟在此之前毫無察覺。
見靳南野竟然也沒有要開口替自己說話的意思,林心柔的眼底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被她掩蓋下去。
隨即,她乾笑地扯了下唇角,試圖混過去解釋:「我做這種傻事是一時因為自己的病想不開,這事是我傻,讓你們看笑話了,真是抱歉。」
她選擇性地只解釋自殺的事。
葉桑卻笑了出來,意有所指輕飄飄開口:「是嗎?我還以為是你險些假戲真做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靳南野和林心柔皆是一愣,靳南野眼底閃過些什麼,欲言又止。
而葉桑卻已經再度回到了之前的話題:「那你遺書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一時氣話才寫出那種針對我的話?」
「我……」林心柔眼裡蓄起淚來,露出為難的神色,看了一眼靳南野,最終囁嚅半天,才再度自己開口,「對不起,小桑,我是因為上次跟你鬧了點不愉快,這才寫這種話的,抱歉。」
「不愉快?」葉桑記起自己跟林心柔在這之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那是林心柔受靳南野的話來自己家耀武揚威。
林心柔忙不迭開口:「是的,上次你說我總是連累南野,希望我不要再待在他身邊,我雖然知道是實話,可心裏實在是委屈得很。」
「你還真是會胡言亂……」
「小桑,你難道要說你沒有說過這種話嗎?」林心柔可憐兮兮地打斷了她。
葉桑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她記起來,自己曾經確實跟林心柔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她看着林心柔那雙會演戲的水汪汪的眼睛,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就在林心柔以為跟以前一樣拿捏住葉桑時,卻見面前的葉桑冷冷扯了下嘴角,隨即開口說:「林心柔,你還是跟之前一樣會偷換事件。」
「對,我是說過這種話沒錯,」葉桑坦然大方地點頭承認下來,隨即卻是繼續說,「不過,我那大概是好幾年前跟你說的話了,你現在拿出來說又有什麼意思呢?」
林心柔神色怔住,半天回不上話來。
葉桑看了眼旁邊的靳南野,冷下臉來:「上次我跟林心柔見面,確實是不愉快的,但這抹不愉快,你才最了解不過,不是嗎?」
話音落地,靳南野神態卻透着不解,「什麼意思?」
「葉桑!」林心柔好似害怕什麼,慌張喊了她的名字,「對不起!我錯了,我承認是我故意這麼做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又是在搞哪一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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