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更新》[在一起更新] - 第1章(2)

手裡拿着紙張,卻沒往供詞上想,一張口先道了謝:「多謝你把秀秀救出來。」
德春一副牙疼的表情,好半晌才勉強笑出來,用蔡添喜慣用的語氣道:「姑姑別客氣,都在一個屋檐下,能幫自然會幫一把。」
可你這副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心甘情願的樣子。
雲皎打量他一眼,心裏所想多少都露在了臉上。
德春尷尬地撓了撓頭,幾次張開嘴似是想說點什麼為自己周全一下,可最後卻還是閉上了。
他還是沒辦法和蔡添喜似的,什麼時候都笑臉以對。
雲皎見他努力半天還是沒能遮掩住神情,有些替他尷尬,索性轉移了話題:「不知道冤枉和傷害秀秀的人在何處?」
提起正事,德春的臉色自然了許多,只是臉不自覺拉了下去,明明是正直年少的人,身上卻帶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漠然。
「他們的話,姑姑就不用費心了,我已經審完了。」
雲皎一愣,審完了?這才多長時間?
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她並不想懷疑德春,只是實在是太快了,之前也從沒聽說過他獨自辦過什麼差事,這冷不丁來這麼一句,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德春似是看出來了,抬手遞過來一張紙:「這應該是姑姑想要的東西,您不如先看看再說吧。」
雲皎抬手接過,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愣了,那是一份供詞,條理清晰,邏輯分明,作案的動機和方法都十分清晰,十有八九事情就是這樣的。
得到這樣一份供詞不難,但德春只用了小半個時辰。
雲皎臉上不由帶了幾分驚嘆,頗為讚賞地看了過去:「真是年少英才,是我眼拙了。」
德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姑姑別這麼說,我也是沒辦法,乾爹說晚飯讓我回去吃,我要是耽誤了時辰是要被教訓的。」
這時候他又變成了乾元宮裡那個不大靈透的小太監了。
雲皎眼底不自覺多了幾分探究,可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就是距離感,不管德春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他對自己沒有惡意,那就與自己無關。
她也沒再耽誤對方的時間,再次道謝後與他道了別。
等人走了,她才又看了兩眼那供詞,尤其是關於晚冬的部分。
她和尚服局司珍算是有些交情,當年雲家還沒衰敗時她時常受到宮中賞賜,多以珠寶首飾為主,對做這些的司珍自然會多幾分熟悉。
她之所以將秀秀送去尚服局,一半是因為秀秀有這個天分,又肯努力,靠手藝吃飯總比伺候人來得強;另一半就是相信司珍的為人,對方又恰巧透露出了想收徒的意思。
只是原本人選並不是秀秀,而是兩個女使,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兩年前和侍衛偷情被發現自盡了,另一個一年前好端端的就病死了。
宮裡死人不稀奇,雲皎聽說時也只是當成了湊巧,可現在看見晚冬的這份供詞她才知道,原來司珍看中的那兩個丫頭,都是被謀殺的。
秀秀這次會遭這樣的劫難,也是晚冬嫉妒心作祟。
原先有雲皎的威壓在,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可長信宮要送人到夜淵身邊的消息一出,她就按捺不住了。
人想往上爬不是錯,可用這種歪門邪道的法子就太過了。
雲皎捏緊了供詞,眼底閃過殺意,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下,她可以肯定,只要這個叫晚冬的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過秀秀。
她在宮裡的這幾年還能護着那小丫頭,可四年後呢?
斬草還是得除根。
揣着這樣的念頭,她折返回了乾元宮,正打算去看看秀秀的傷如何了,就被蔡添喜攔住了。
「雲姑娘,我聽德春說,偷盜金珠的事兒查清楚了,你打算怎麼辦?」
「公公莫要與我開玩笑,處置宮人是主子的事,我一個奴婢如何想的並不重要。」
蔡添喜仍舊笑眯眯的:「話雖如此,但咱們誰都知道,如今掌管公務的庄妃娘娘脾性純善,最見不得流血死人,說不得會網開一面……可憐秀秀這小丫頭,一點心眼都沒有。」
雲皎被戳中了心事,蔡添喜這人的確太過通透,看什麼都能明明白白,一擊必中。
「還請公公指點。」
蔡添喜擺擺手:「說什麼指點,不敢當,姑娘想讓人怎麼樣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的,咱家不過是多句嘴,不過眼下確實有個最直接的法子……」
他說著回頭看了眼正殿,暗示的不能更明顯。
雲皎卻只當沒看懂,頷首一禮就走,蔡添喜連忙攔了上去:「雲姑娘,你既然回來了,就別和皇上鬧脾氣了,那是天子,還能有人犟得過他?」
雲皎繞開他繼續走,蔡添喜只好繼續勸,兩人正糾纏,正殿的門忽然開了,夜淵自裡頭出來,他大約是聽見了兩人的話,聲音沉沉的:「蔡添喜,你多什麼嘴?一個奴婢而已,朕豈會在意?」

第95章你怎麼不給朕台階下
蔡添喜聽得頭皮發麻,可夜淵已經出來了,就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插手的了,他只好嘆口氣退了下去。
雲皎卻連頭都沒抬,順着夜淵的話茬接了下去:「既然皇上不在意,想必也是不用奴婢伺候的,奴婢告退。」
夜淵一噎,眼看着雲皎轉身就走,他不自覺瞪大了眼睛,一連瞪了那背影好幾眼才憋着一口氣回了正殿。
蔡添喜連忙跟上:「皇上息怒,雲皎姑娘肯定是擔心秀秀,這才不肯來的,奴才這就去挑幾個機靈的丫頭來伺候,一定讓您滿意……」
夜淵不耐煩地看他一眼:「伺候什麼伺候?朕沒胳膊沒腿嗎?下去!」
又被遷怒了……
蔡添喜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主子一牽扯上雲皎就喜怒無常了些,可好歹不會責罰人,平日里也還算仁厚,他也就不在意這些小波折。
但這個不讓人伺候就有些過分了,晚膳還沒吃呢,沒人伺候怎麼用膳?
他看着眼夜淵,欲言又止,對方已經靠在羅漢床上看起了摺子,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不太客氣地瞪了過來:「看什麼看?還不走?!」
蔡添喜只好退了出去,心裏有些無奈,他就是想讓皇帝用個晚膳,怎麼還要被瞪?
得,老老實實去找雲皎吧,她不來,今天乾元宮的晚膳怕是送不進去了。
他堆起滿臉笑去了偏殿,那裡卻大門緊閉,可有燭光自窗戶里透出來,顯然人是在的。
「雲皎姑娘?」
他抬手敲了敲門,「皇上那邊還等着你伺候用膳呢,你看是不是該過去了?」
雲皎門都沒開,只有聲音隔着門板傳出來:「皇上不待見我,我還是不去的好,免得惹他不悅。」
蔡添喜忍不住腹誹了一句,現在到底是誰不待見誰?
可他沒說,仍舊好聲好氣地勸:「皇上怎麼會不待見你呢?你這不去他連吃飯都沒胃口了。」
他本以為這話能安撫一下雲皎的情緒,然而裡頭毫無動靜,他等了又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雲皎根本沒信,不止沒信,連回應都懶得。
蔡添喜哭笑不得,雖說他的確稍微潤色了一下,可說的是實話,皇帝現在確實沒吃飯。
「雲皎姑娘,你說句話。」
裡頭仍舊沒有聲響。
得,這是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蔡添喜無可奈何,只能折返回正殿,琢磨着能不能再勸勸夜淵,人是鐵飯是鋼,龍體可不能這麼折騰。
他悄悄推門進去,夜淵聽見腳步聲斜昵了過來。
「皇上,該用……」
不等話說完,一個軟枕先砸了過來:「吵鬧,出去。」
蔡添喜:「……」
他灰溜溜地退了出去,一時間欲哭無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個個的都不搭理他。
成,他不操這個閑心了還不成嗎?
可這麼說著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偏殿,卻瞧見一道影子正越走越近,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除了雲皎再沒有旁人,他眼睛不由一亮,快步迎了上去:「姑娘快進去吧,你可得好好勸勸皇上……」
「我不是來見皇上的。」
雲皎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將一個布包遞了過來:「我記得今天是德春的生辰,也沒什麼好東西能給他,恰逢天氣轉暖,就做了雙鞋子,勞煩你轉交。」
蔡添喜一時間又是欣慰她還記得德春,又是無奈這種時候了她不管皇上卻還記得德春。
「雲姑娘,你……」
雲皎一抬手,止住了他的未盡之言,有些話不必全說出來,就已經能讓人明白了。
「多餘的話就不必勸了,東西送到我告辭了。」
蔡添喜張了張嘴,可看她走得那麼堅決,無可奈何地又閉上了,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
兩人鬧騰了那麼多回,興許這次也不要緊呢。
他唏噓着退了下去,第二天一早來當差的時候,雲皎果然在,他不由鬆了口氣,伺候夜淵更衣的時候十分識趣地後退一步讓出了位置。
然而夜淵張着胳膊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人為自己寬衣解帶,他略有些不解地睜眼,就見周遭圍了一圈人,卻沒有雲皎的影子,再往遠處看才瞧見她站在門口,距離自己好幾丈,別說伺候他了,連往跟前湊的意思都沒有。
他額角一跳:「雲皎,你戳那幹什麼?還不來伺候?」
雲皎不但沒往前,反而又退了一步:「奴婢笨手笨腳,不乾不淨的,不敢碰觸皇上,還是勞煩蔡公公吧。」
「你!」
夜淵一哽,心裏既尷尬又懊惱,一句話而已她到底要氣多久?還要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給他沒臉。
他忍不住環視四周,宮人們察覺到他心情不虞,紛紛低下了頭,那副樣子,像是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剛才的事沒聽見也沒看見。
夜淵有氣沒處發,只能扭開了頭,咬牙切齒道:「朕也不稀罕你伺候!」
蔡添喜一聽這話連忙上前,卻被嫌棄地拍開了手:「朕自己來。」
他背轉過身去,動作利落地換好了衣裳,出門上朝的時候他脖子梗得筆直,看都沒看雲皎一眼,可一上鑾駕,他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黑了。
「你看見她剛才的態度了嗎?」
他忍不住和蔡添喜抱怨,「你見過哪個奴婢敢這麼囂張?她連自己的差事都不做了!一個連主子都不伺候的丫頭,朕要她有什麼用?」
蔡添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看似痛心疾首,實則敷衍至極的附和。
夜淵也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兀自在發狠:「朕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受的教訓還不夠,才這麼學不乖。」
蔡添喜敷衍的有些習慣,一時間沒留神,下意識就開了口:「那皇上就把人逐出去,讓她好好長長記性吧。」
話一說完耳邊的嘟噥就停了,蔡添喜略有些困惑,可下一瞬他就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由得渾身一抖,略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夜淵。
夜淵也正看着他,表情有些空白,大約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圓過去,於是僵住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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