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婉兒扒開一人高的草叢，兩人躲進洞里後，顧婉兒便把洞口遮掩起來，反觀裴琰姿勢略微踉蹌用手扶住牆壁才沒有倒下去。

顧婉兒昏暗中趕緊過來扶住他坐下，但她此刻那點力氣，對裴琰用處不大，虛弱間還是把裴琰連同自己摔在了地上，他臉色白得發青，呼吸很快，有絲絲縷縷的血從嘴角流出，感覺隨時都要死了一般。

顧婉兒一驚，她一骨碌坐起來，抱起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防止他被自己嗆到。

顧婉兒低頭去看，裴琰依舊是睜着眼睛的，他嘴巴張了張，又吐了一口血，似乎想說什麼。

「山洞太黑了，我看不到你哪裡受傷了。」顧婉兒猜想他應該是想叫她包紮。

只見裴琰指尖一動，從袖子里骨碌碌滾出來一顆珠子，在這又冷又黑的山洞中散發著瑩潤的光，頃刻間兩人的面部表情都清晰可見。

顧婉兒一喜，足夠了。他把珠子放在離裴琰最近的石頭上，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裹，抖開後，開始解裴琰身上破爛的黑衣，她剛扒開胸前的衣服，血肉模糊的傷口使顧婉兒雙手一抖，可怕地瞪大眼睛，那寸深的傷口皮肉已經外翻，她內心沉重，比自己想像的還嚴重，剛剛還被她壓到了。

「你忍着點，我先把你傷口擦乾淨，等會上藥有點疼，而且你看着還有很重的內傷。」

她摸了摸袖子，把大氅解開仔細展平，略想了想，乾脆心一橫，把自己繁複的外袍脫掉，一把扔在地上，層層疊疊。

裴琰的表情原本很淡定，像是受傷的不是他一樣，如果忽略嘴角的血跡，倒像是靜靜躺在顧婉兒腿上休憩一般，當看到她忽然把衣服脫了，雖然只是外衣，眼中詫異一閃而過，如今雖說不怎麼在乎男女大防，但是如此驚世駭俗的脫衣舉動，還是讓裴琰多看了上方冷靜果斷的女郎幾眼，全然沒有剛剛茫然問他該怎麼辦的樣子。

顧婉兒看着自己裡衣也有點慘不忍睹，只能把稍微乾淨那部分扯下來擦拭的傷口了，待擦拭乾凈，看到眼前淤血堆積而烏黑的胸口及暗紅的從肩膀蔓延到胸口的傷疤還冉冉留着血，還是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她把金瘡葯不要錢似的往上倒，佩服地瞟了眼裴琰僅僅皺了下眉頭的剋制模樣，憑着這份隱忍不發，不怪乎能長期潛伏貴胄永平公的府邸。

上完傷口，顧婉兒把他拖到一旁，依舊枕在自己腿上，便不再理會他，而她則披着唯一能禦寒的大氅，靠在山洞洞壁上，把夜明珠放在自己跟前，如此蟲蛇靠近便能一眼看到。

顧婉兒真的太疲倦了，即使強撐着眼睛，還是慢慢合了起來，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動，她神思一凝，瞬間睜開眼睛，尚有點不知今夕何夕，待冷風一吹，她驟然低頭看去，便見裴琰閉着眼睛緊緊皺着眉，臉色潮紅，卻還發著抖。

顧婉兒伸手一摸，糟糕，裴琰發燒了，這個傷太嚴重引起的發燒，她又去摸他的手，冷得似冰，顧婉兒心都涼了。

她把裴琰往上抱了抱，靠在自己懷裡，解開身上的大氅，蓋在他的身上，裴琰有沒有暖和點她不知道，沒一會她自己開始冷得直哆嗦。

顧婉兒盯着身旁名貴的夜明珠，前不久還被裴琰隨意擱在地上，平常地像放一塊石頭。顧婉兒抿唇，這般貴重的珠子，她只在柳嬤嬤處看過，比這小多了，被柳嬤嬤護眼珠子似的供起來，她當時很是羨慕了一陣子。

顧婉兒寒夜裡看着夜明珠思考，要是自己凍死了，救了裴琰也沒命享受啊，且今早首次入公府，她可不能帶病進去，對貴族而言太晦氣了，定少不了好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