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突然扯嗓子大喊，能不能把她師父或者剛才那位絡腮鬍大叔喊回來？還是說，還沒等他們來救人，他自己先被一劍削了腦袋？

他稍作猶豫，便想撤回腳步，逃離這間酒樓再說。

可誰知，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她惱怒的罵聲，「登徒子！吃我一記斷子絕孫踢……我要唔唔……還不來幫忙！」

她沒事？

嵇顥心中的恐懼卸去大半，抬腳就往傳出聲音的地方跑去，但他還沒走幾步，聲音又是從另一個角落冒出來。

「臭男人，看我扎不扎你！」

「嘶——」許哲吃痛收回手，揉了揉手掌上的牙印，「沒見過這麼兇悍的小貓。」

「你才是貓，你個……」

「噓。」他再次點了她的啞穴，伸手從架子上的酒罈里抽出一個酒壺，裏面滿滿當當地裝滿了上好的酒水。

她竟是不知道他何時把酒壺放進去偷酒了！

他還厚顏無恥地問了一句，「作為我護送你們回城的酬勞，怎樣？」

秦衣怒不可遏，指間的銀針一齊飛出，仍被他側身躲開，撞在酒罈子上發出幾聲「叮叮」的脆響。

「你這準頭，我若是個回收銀器的師傅，肯定天天往你面前跑。」他的聲音遠了一些，但是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像是滴進油鍋里的水，差點把她氣炸了。

「別跑！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架！」

「小姑娘，一打二不太公平。」

許哲靈活地爬上房梁，慢條斯理地收回手腕上的繩索，從腰間抽出一個牛皮水壺，剛打開壺塞便溢出濃烈的血腥味。

他皺了皺眉，塞好蓋子綁在腰間，抽出另一個水壺，仰頭喝了一口清香的酒水。

「登徒子！小偷！快給我出來！」

她在黑暗中將他罵了十幾遍，而另一個男孩卻是一言不發地悄悄靠近她，手裡那盞滴着燈油的燭台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許哲咧嘴一笑，稍顯稚氣的面容露出幾分惡意。

當他看到嵇顥逐漸靠近安放酒罈的架子時，屈指一彈，一道內力隔空打中他的膝蓋，只見他左腿一彎，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前倒去，狠狠砸到邊緣的酒罈，再逐一推翻一整列的陶罐。

「你又做什麼？」秦衣還以為又是他在搗鬼，但她很快聽出來酒罈之間的碰撞聲，暗道不妙，「我們的酒！」

「咣嘡——咣嘡——」

漆黑的酒樓里接連響起刺耳的碎裂聲，架子上的酒罈齊刷刷碰撞翻倒，滾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怎麼了？出什麼事？」守在暗處的潘勝跳下圍牆，順手拿了一個牆角的燈籠往酒樓跑。

作為罪魁禍首的許哲看清了她臉上的慌張和惱恨，頗為滿意地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副白髮獠牙面具戴在臉上，弓身從房樑上走過，掀開兩片陶瓦便竄進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