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然感到一陣幾乎胃都在灼燒的壓力使渾身所有神經繃緊——就算眼前少年清秀溫潤，眼裡是毫無掩飾的關切，她也沒有被絲毫安撫的感覺。

她想要逃離，卻被少年一把抓住手腕，從椅上輕柔地抱了下來，動作快得她下來時才反應過來，剛想開口，郗忱便把她放下來，退後數步，深深俯身作揖：「請貴主治某擅自主張之罪。」

「治什麼罪？」

游然似乎是被逼到了極點，破罐破摔一樣的露出了本來彷徨、深恨的面容，眼淚不止地落下：「治你什麼罪？救我之罪？治你深得皇恩之罪？治你出現在我面前之罪？」

——一件都沒辦法否定，但一件件都會把我逼到絕境！

郗忱還未曾說什麼，游然就承受不住，擦着眼淚，從水榭中跑出去。

行雲本來就在不遠處，看到游然抹着淚奔出來，心中詫異，也沒問什麼，靜靜地給她拭去淚水，帶着她到公儀皇后舉辦宴會的宮殿中的一個僻靜殿閣，喚人去稟告公儀皇后，取了溫水帕給她擦臉。

「這是怎麼了？」

公儀皇后趕緊提着裙擺小跑過來，把游然抱在懷裡，溫暖的香氣使得游然窩進公儀皇后懷裡嚎啕大哭：「嬢嬢，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是她活了下來。

對不起，是她占走了這位母親視若珍寶的女兒的身體。

對不起，她卑劣地不敢告訴任何人，她是另一個人。

······

秋季轉瞬即逝而過，穠輝館外頭的紅葉也盡數落下，潔白的初雪逐漸飄落，帶來一副嶄新跡象。

因為外頭落雪，游然便換到裡頭一所皇帝新為她造的習武館研習身法武功。

她最近沒有一刻鬆懈，每天不是讀書就是在研習兵法，修習武功，近乎魔怔——只有在做這些時，她才能稍稍忘卻危機感，稍微放鬆一些。

「阿姊，今天還沒有休息嗎？」

最近天冷，良下玉便換了夾棉的衣裳，披着帶觀音兜的水紅色氈篷，身後的宮人帶着食盒。

「是，」行雲對此也很憂心，「貴主近日來是很刻苦，但太過刻苦，婢子實在是怕出個什麼好歹來。」

「這可怎麼辦？」下玉探出頭，看着舞劍的身影，「明明講學的夫子和習武師傅都說，阿姊已然做到比太子長兄當年做得還好了，嬢嬢和爹爹也囑咐過不能太過拚命，這樣下去，阿姊的身體是要垮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游然下一刻突然昏厥，倒在地上，手中的兵器也丟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姊！」

「貴主！」

「快，傳太醫正！去稟告陛下和娘娘！」

······

「貴主，這是鞠夫人做的梅花脯、金銀炙焦牡丹餅還有圓歡喜，還有婢子做的酥蜜食，都是您愛吃的。」

行雲端着螺鈿食盒，打開給半躺在床上的游然看。

下玉說道：「阿姊，要不我們去九洲池走走，過兩天你好些了，我們去打馬球吧，我最近騎射一門好多了。還是說我們去點茶？ 」

游然看着她們努力要自己去玩的樣子：「······」

最終這件事，皇帝和公儀皇后都和太醫一個想法——每日只能學三個時辰，但每日都要去玩耍，切不可過多勞累。

游然還要喝苦得想吐得想吐的中藥，每次都要行雲拿糖果蜜餞來才能咽下去。

過幾天，行雲抱來了一隻白色的小奶貓，說這是公儀皇后給的，後宮裡的一隻鴛鴦眼獅子貓更下的崽，要給游然養，培養「逸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