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家三口,又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一家三口。」

陸凌重複了一遍，顯然沒有明白這句話所要表達的重點。

「什麼意思？」

「嗯！」

程小七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並不是原生家庭，你應該也知道，所有的靈異其實都有根源，都有跡可尋，他們大抵都來自於暴虐、瘋狂和痴愚的信仰，但又並不完全是，還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來自於——悲劇。」

「而我所要給你說的，便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

陸凌豎起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數年之前，靈虛街住着一家三口，男人在工地上搬磚，女人打着零工，他們有一個兒子，一家三口日子雖然艱辛，但卻並不算多麼苦。」

「後來，一場車禍徹底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男人被疾馳而過的汽車撞的稀碎，當場去世，女人和兒子相依為命，轉眼間男孩兒上了大學，女人也已改嫁，但男孩兒始終不認自己的後父，執拗而倔強。」

「終於有一天，他們之間的矛盾徹底爆發，男人用枕頭捂住男孩兒，但男人的年齡已經半百，又豈會是正值少年的男孩兒的對手，男孩兒奮力掙扎，眼看就要掙脫，卻不料男人叫了一聲女人，女人哭叫着，然後用自己的雙手壓住了枕頭。」

「女人的力量始終有限，就算是他們兩人一起，也很難壓制住男孩兒。」

「可是就在那一刻，男孩兒突然放棄了所有掙扎。」

「他攤開雙臂，就這樣任憑着自己的親媽和後父抽空了他體內的最後一絲氧氣。」

「賴以生存的氧氣。」

說到這兒，程小七的眼睛已經有些泛紅，

「他們不是抽空了他的氧氣，而是奪走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一心尋死，自然不會掙扎。」

陸凌嘆息一聲，她知曉程小七的童年並不怎麼快樂。

這世界遠遠看上去很美，細看卻滿是瘡痍，滿是千瘡百孔的悲劇和無處安放的靈魂。

「我無法想像，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卻真真的發生在了這個世界。」

「狗操的世界！」

「狗操的現實！」

程小七罵了兩句，這一刻陸凌並沒有覺得程小七粗鄙或者什麼，現實確實如此，往往比小說里還要殘酷。

「再後來，這裡便發生了靈異事件。」

「所以你才會說這裡恐怕是三隻邪靈？」

「嗯。」

程小七點了點頭，

「最初的那一隻邪靈應該就是那個男孩兒，到現在他的實力恐怕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境地。」

「那天道宮還給我們幾人下達這樣的任務？」

「難道是要我們送死嗎？」

陸凌想起昨夜自己一人就敢前來，不禁有些後怕。

如若沒有師祖的出現，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她真的難以想像。

「不知道。」

程小七擺動着腦袋，

「但既然給我們下達了任務，我們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現在這個時代，身如浮萍，命如野草，人命不見得能金貴到哪裡去。」

「小七。」

「嗯。」

「如若有一天這個世界不再如此荒涼和恐怖，我們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自由，你會選擇去做什麼？」

「我？」

程小七似乎沒有想到陸凌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陸凌，你知道的。」

「我啊——對什麼都沒有多大的興趣。」

「我的夢想就是做一隻慵懶的貓，每天能夠晒晒太陽就足夠了，只要沒有人來惹我的話，我也不會去招惹誰，我沒有夢想，也胸無大志，當初是宮主救了我，我只要能一直在宮主手下，就知足了。」

程小七一副無害的表情，看起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

然而，阮玉成和苟東溪的臉上卻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那表情彷彿在說，我信了你的邪，只是沒有人說出口而已。

「小七。」

陸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