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風也溫柔》[趁風也溫柔] - 趁風也溫柔第2章(2)

行,涼風自然逆行,一路上涼風拂面,實在痛快。
  而沖澡則是一個成本更低的解暑辦法,熱水淋頭而下,彷彿把全天的悶熱沖刷了個乾乾淨淨,洗罷邁出蒸汽氤氳的浴室,便又得了通身的涼爽。
  可三更半夜的,哪有人會摸黑去沖涼,更何況門外還睡了個人,她再怎樣熱着也不好打擾到吳清之的睡眠。
  遲榕轉醒,只覺得口渴難耐,索性睡前在小書房裡放了一壺涼白開,她於是爬下床,直抱起水壺對嘴喝,一口氣噸噸噸的海灌下去,左右是再也睡不着了。
  「悶死了……悶死了……」  遲榕痛苦的哼唧着。
  遲榕這般反反覆復的念叨,卻不是因為她嬌氣,而是這小書房入了夏後,就變得特別的不宜居。
  此間朝北,本是陰面的屋子,不烤不曬,按道理來說,該是間涼爽的小間,可岳安城的大河在南,夜風全從南面吹來,這小書房哪怕洞開所有的窗子,也是徒勞。
  遲榕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只見大卧室里昏昏暗暗,唯一扇落地窗打開,拉着白霧似的薄紗簾,月光照進,紗幔隨風飄動。
  一陣涼意襲來,遲榕迎風,舒舒坦坦的打了個激靈。
  「……嗯?
遲榕?」
  一道人聲在夜中響起,模糊而輕緩。
  是吳清之。
  遲榕自知他淺眠已成習慣,便極力壓着動靜,連開門都並未發出聲音,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醒的,難道是聞風而動么。
  遲榕訕笑一下,轉向大床方向。
  只見吳清之撐着一條胳膊坐了起來,竟是**着上半身,膚白如映雪似的。
  這決不是可以稱為秀色可餐的胴體,吳清之大病已久,如今還在康復期,身子仍是有些清瘦。
  只幸虧他始終生的是一副北方人的骨頭架子,寬肩窄腰,高高大大,雖瘦卻不弱。
  這樣的削肩,還有那附着薄肌一層的裸身,隔着半透明的夜色,似視非視,竟憑空顯出幾分色氣來。
  遲榕的臉騰的一下子升了溫。
  「你你你你你你怎麼不穿衣服呀!」
  遲榕低低的驚呼起來。
  「熱。」
吳清之聲音低啞,帶着些沉沉的困意,「遲榕,可是裡屋沒風,將你熱醒了?」
  遲榕不假思索的答了,她正準備去尋一間朝南的客房過夜,卻不想,吳清之說道:「遲榕,來這裡睡。」
  他拍拍大床,很是正經:「就在這睡。」
  遲榕以為是她聽錯了話,舌頭即刻便打了結,磕磕巴巴的無法將話說得利索:「這樣不好吧,男女、男女授受不親……你懂的吧……我洗把涼水臉就接着睡了,還沒熱得那麼嚴重。」
  誰曾料,吳清之竟窸窸窣窣的翻身下了床,遲榕見狀,立刻捂住眼睛。
  「我什麼也沒看到!」
  她感覺吳清之正朝這邊走來,要把她摟住,他的手和皮膚在半夜裡是微涼的,碰一碰便覺得疏解。
  「遲榕,我不想讓你去睡別的房。」
吳清之用溫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大屋涼快,我們就好好的躺在床上。」
  這般循循善誘,遲榕一舉陷落。
  回過神來時,兩人已躺在一張床上,遲榕躺在靠近窗子的那一邊,原本熱得難耐,現在竟牢牢的裹着一條蠶絲被子,作成繭狀。
  她本是為了尋涼睡覺,現在卻反倒是更睡不着了。
  可再看那邊,吳清之躺在她的身旁,呼吸均緩,已是困極。
  這幾日岳安城瘟疫更盛,聽說有幾家作坊的制皮工人也染了瘧疾,為防止傳染,除了安置工人外,不得已之下,更是要將一大批皮貨全數銷毀,吳清之為此整日奔波勞碌,費心費神。
  難怪他易醒,心裏揣着一百件事務的人總是睡不沉的。
  只有無時無刻不繃著一根根神經,困是一瞬的,醒也是一瞬的。
  遲榕悄悄從被子里探出腦袋,她望了一眼吳清之的睡臉,只見他眉毛微蹙,大約在夢裡也不安寧。
  遲榕忽想起她嫁入吳公館時,見吳清之的第一眼便是在這張大床上。
  那時的吳清之也擰着眉毛,險些喪命,遲榕身着喜服,只站在床邊,心裏甚至有些盼着他別再醒來,好讓她有理由重回遲家。
  不過是數月的功夫,現在他們二人竟然已是相伴不離,同床共枕。
  許久,遲榕見吳清之好似睡熟了,便輕輕握住他的手。
  「我可不是真的想牽着你的手,我是怕你做壞事。
我握着你的手,你有動作我立刻就能知道,我就可以馬上逃跑。」
  她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嘟嘟囔囔。
  遲榕以為吳清之睡了,誰曾想,她剛收了聲,那廂吳清之卻忽的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遲榕,別跑,睡覺。」
  遲榕被他嚇了一跳,立刻就要抽回手來,誰知吳清之已是將她牢牢鎖住,不得抽身。
  「遲榕,我們慢慢來,好嗎。」
  黑夜裡,吳清之的聲音那般柔和,他平日里本就是君子如玉的模樣,夜色朦朧中,更添十二分的剋制。
  遲榕慢慢的軟下來,指尖扣在吳清之的掌心:「那你不準做壞事,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回應她的,是夜中一聲帶笑的輕嗯。
  於是遲榕小心翼翼的闔上雙眼。
  大屋裡有微風吹來,帶着絲絲涼意,繞過她的腳底心,還有露在蠶絲被外面的一小截腕子,催人入眠。
  可那交握在一起的手,密不可分,連夜風也鑽不得一絲縫子。
  睡意更上眉梢,清風徐徐吹拂,遲榕終於耐不住,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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