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手指在刪除鍵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這次，她是真的要放棄了。
隨着頁面上彈出「刪除成功」的提示，程嘉清晰的感覺到了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抽離。
她按滅了手機屏幕，想要下床去洗掉乾涸在臉上的淚痕。
可就在這時，才暗下去的手機卻響了一聲。
程嘉點開一看，是一個關注她很久的微博小號發來的私信。
「你會很幸福。」
很簡短的一句話，程嘉下意識的點進了對方的頭像，卻怔在了原地。
這張照片拍攝角度歪斜，畫面也沒有重心，一看就是隨手換上的。
可即使是這樣，程嘉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照片右下角只出鏡了一半的鋼筆。
那是她送給葉雲庭的第一份禮物，筆蓋上是刻意找人定製的鎏金花紋。
世界上……僅此一隻！
剎那，程嘉只覺得呼吸困難。
她點進了對方的主頁，微博最新的動態停留在了葉雲庭回國的那天。
「久別重逢，她還是什麼都沒變，回國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我很開心。」
再往下翻，寥寥幾條微博很快就翻到了底。
那和自己的經歷幾乎完整重合的時間線，讓程嘉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也許……這個微博號是葉雲庭！
想到這個可能，那些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悸動在此刻復燃，她來不及多想，快步下樓，出了門上車。
程嘉對着司機哽咽出聲：「去葉家，快點！」
見她這副樣子，司機不敢耽誤。
車子疾馳在馬路上。
程嘉看着車窗外的街道，從未像現在這樣希望時間再快一點。
她要去找葉雲庭問清楚！
為什麼他的小號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Ns微博里？
回國之後對自己萬分冷漠的他怎麼會說出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很開心？
他怎麼會和自己說：你會很幸福！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腦海之中盤旋，全都指向了那不可能的答案。
不多時，車輛停下。
程嘉快步下車，走進了葉家，直奔葉雲庭的房間。
門推開的一瞬，二人四目相對。
葉雲庭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書：「有事？」
程嘉腳步一頓，視線瞥見了書桌上的那張合照。
她上前兩步，拿起相框仔細端詳，聲音很小：「你為什麼還留着？」
葉雲庭聲音淡漠：「這是我的十八歲生日合照，留下它需要什麼理由？」
「你現在來找我，是想清楚了？」
聞言，程嘉攥着相框的手一瞬收緊。
她沒回答，反而打開手機將那條私信放到他面前：「是你，對不對？」
葉雲庭一愣，別開視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程嘉猜到他會否認，直接點開了頭像放大，重新遞到他眼前：「世界上一模一樣的鋼筆有很多，但是這串鎏金花紋，是我自己設計的，世界上獨一無二。」
「葉雲庭，你還不承認嗎？」
葉雲庭沒有回答。
這份沉默逼的程嘉眼眶泛紅：「你不想說，那我來問。」
「你不是想要擺脫我嗎？為什麼要用小號關注我？為什麼說第一個見到我很開心？為什麼說我會幸福？你到底在想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葉雲庭看向她，眸色漆黑：「我什麼也沒有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希望你幸福，僅此而已。」
話音落地，房間內陷入一陣冗長寂靜。
程嘉方才的勇氣與衝動在此刻被這陣無聲寥寂悉數澆滅。
她眼中閃過抹失望，拿着手機的手也無力的垂回了身側。
這場長達十一年的愛情和七年的等待，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而現在她孤注一擲的最後掙扎也在葉雲庭的否認中溺亡。
程嘉嗓音沙啞，透着疲憊：「算了，我不問了。」
「反正……你也從沒給過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