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傅瑾淮》[池煙傅瑾淮] - 第5章(2)

她的手,一用力她就跌進了他的懷中。
接着,他埋首於她的發間,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洗髮水混着水彩顏料的味道,竟然讓他着迷。
傅瑾淮溫熱的氣息惹得池煙脖頸有些癢,她就縮了一下。
他手上一緊,輕輕呵斥:「別動。」
池煙就不再動了。
過了一會兒,傅瑾淮才抬起頭,卻是看向了畫布上的畫。
他不懂什麼藝術,還是問:「你在畫什麼?」
池煙隨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畫,輕聲回道:「薔薇。」
「薔薇?」傅瑾淮皺起眉,別說花了,他就連葉子都沒看出來,「抽象的?」
池煙抿抿唇:「算是吧。」
他點點頭,也沒有很在意。

  第十七章寧為玉碎

傅瑾淮又抱了池煙片刻,覺得心情完全暢通了,才鬆開她。
池煙站起身,臉頰還是紅的。
她指着他的衣服,聲音有些小:「你的衣服髒了。」
上面全是她裙子沾過去的顏料。
傅瑾淮瞥了一眼,無所謂地說:「等下丟洗衣機就行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畫架前,看見她的顏料盒,裏面的每一格都是不同的顏色。
他突然就來了興緻,指着那顏料盒笑着看向池煙,問:「如果要畫我,你會用什麼顏色?」
池煙一怔,而後看向自己的顏料盒,那模樣倒真的是在認真思考他的問題。
半晌,她說:「白色。」
他聞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問:「為什麼?」
傅瑾淮永遠都不會忘記池煙當時說的話。
她看着他的眼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認真,她說:「因為你是最耀眼最璀璨的存在,你是很多人的光,包括我。」
傅瑾淮聽見她的話,在原地愣了好幾秒。
那一刻,他心猿意馬,心跳紊亂。
他不過是一時興起,卻得到她這樣真摯的答案。
但很快,他壓下這莫名的情緒。
他痞氣的笑起來,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說:「可是你的畫紙是白色的,又怎麼用白色畫我?」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可以鋪色,他卻將她帶到畫架前,指着顏料盒最角落說:「我是黑色,我是漆黑無垠的夜。」
池煙不明所以,問:「為什麼?」
傅瑾淮卻突然放開她,轉身看向落地窗外一望無際,清澈無雲的天空。
他的語氣也不再是嬉笑的,而是認真:「我的人生,必須在最璀璨的時候完美落幕,不然留下的就是不堪。」
他回了她一個真摯的回答。
他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
章煜派來的助理給傅瑾淮送來了溫熱的白粥和小菜。
但他將粥放在茶几上,又躺回了沙發。
他沒有胃口,所以沒有吃。
耳邊是滴滴答答的鐘錶走過的聲音,傅瑾淮聽着,眼睛睜的乾澀也不肯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到了飢餓。
他站起身,卻直接忽略了茶几上的粥,徑直走進廚房。
打開冰箱,裏面空空如也,腐爛的蔬菜和啤酒都被章煜悉數拿走。
傅瑾淮不滿地皺起眉,動作粗暴地拉開儲藏雞蛋的格子,裏面躺着一袋牛奶。
他微愣,想起有時候早上池煙會給他溫一杯熱牛奶。
他拿起那袋牛奶,用牙齒扯開一個口子,就送到口中。
冰冷的牛奶順着食道直達胃部,讓他渾身打了個寒顫的同時,卻又讓他感受到詭異的快感。
飢餓感消失,傅瑾淮又回到了沙發上。
但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那冰冷的牛奶刺激着他尚未痊癒的脆弱的胃部,在他的身體里傳來一陣陣痙攣的疼痛。
傅瑾淮死死捂着胃部,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下。
他本能地深呼吸,卻沒有任何作用。
終於,他想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胃藥。
他咬着牙,忍着劇烈的疼起身,去拿那幾盒葯。
他也不看章煜留在藥盒上的字跡,因為他的視線已經疼得開始模糊。
意識混亂中,他看到「止痛藥」的字樣,一把撕扯開來,將裏面的葯板倒出來,接連着按了六顆在手心中。
沒有喝水,就這樣乾咽下去。
吃了葯,傅瑾淮靠在沙發上,藥效漸漸起了作用,胃部的疼痛開始消失。
他呼出沉重的一口氣,全身卻已經被汗水浸透,像是剛從水裡出來的人一樣。
沒一會兒,困意卻襲來。
他的身子緩緩躺下,眼皮也漸漸閉上。
他沒有看到,那止痛藥上面寫着:一次兩粒。

  第十八章願沉醉其中

「瑾淮?」
「瑾淮……」
這聲音好溫柔,好熟悉。
是誰在叫他?
傅瑾淮費力地睜開眼睛,卻被一道耀眼的光刺痛。
他半眯着眼,好半天才適應這強烈的光線,緩緩睜開。
一道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瑾淮,怎麼睡在沙發上了?」那溫柔的聲音說。
傅瑾淮轉過頭看去,卻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後愣住。
怎麼會呢?
怎麼會是池煙呢?
池煙見傅瑾淮呆住,笑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睡傻啦?」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緊緊地看着她。
手上這溫熱的感覺,好不真實。
「池煙……」他無意識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嗯,怎麼了?」池煙還是笑着,微微歪着頭問。
明明他手上的力氣那麼大,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傅瑾淮咽了下喉嚨:「你不是……死了嗎?」
「說什麼呢?」池煙好看的兩條眉毛輕輕皺起來,「我死了,那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啊?」
下一秒,傅瑾淮用力一扯,將池煙拉入懷中,緊緊箍住。
不真實,好不真實。
但他的的確確聞到了那熟悉的,來自她身上的洗髮水和顏料混合的味道。
是夢嗎?
就算是夢,也好。
傅瑾淮將臉埋在池煙柔順的黑髮間,無聲地蹭了蹭,像是要將這讓他魂牽夢縈的感覺刻在骨頭裡。
「池煙……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的她似乎是被他弄癢,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瑾淮,不要這樣……」
傅瑾淮聽見了,可是他怎麼捨得放手?
一旦放開,她又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了。
他緩緩抬起頭,手上還是緊緊抱着池煙。
他看着她清澈見底的雙眸,卻怎樣都看不清她眼中映出的自己。
「你原諒我了嗎?池煙……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所以才會回來?」他的聲音輕顫着,帶着哭腔,帶着乞求的委屈。
池煙漾起個淺笑,伸出那柔軟的手覆上他的臉龐,她紅唇輕啟:「瑾淮,瑾淮,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我愛你,很愛你,你不知道嗎?」
傅瑾淮的眼淚一瞬從眼角落下,他垂下頭:「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因為知道,因為被愛,所以有恃無恐。
「不要再離開我,池煙,不要離開我。」他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攥着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池煙俯下身,將臉貼上傅瑾淮的,「我愛你,好愛你。」
可是下一秒,池煙的面孔卻開始往後退去。
傅瑾淮心底一慌,連忙低下頭看自己的懷裡,已然是空空如也。
他迅速起身,伸手想要去觸碰到池煙。
但無論他怎麼追,怎麼追,追的心臟都在疼,她還是離他而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池煙——」
他嘶吼着,撕扯着喉嚨喊着,他喘息着,呼吸着。
絕望的潮水終於將他淹沒。
「呼,呼……」
傅瑾淮大口地喘着氣,身上再一次濕透。
他睜着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屋子內稍稍亮了一些,他偏過頭,看見窗外天色微微發白。
天亮了,夢醒了。
可是他卻失去了歸屬感。
傅瑾淮的心口空落落的,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手,彷彿還能感覺到池煙的體溫。
果然是夢。
但他不想醒。
這屋子沒有池煙,越發的清冷,冰冰冷冷,沒有一點溫度。
他寧願回到那個溫暖的夢境,他願意沉醉其中再不醒來。
接着,他的視線落到了茶几上被撕扯爛的止痛藥藥盒。
那一板葯上,一共有十粒,一盒裡有三板。
傅瑾淮的眼帘顫了顫。

  第十九章現實還是幻覺

章煜跟着經紀人忙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尋到個空隙停下來歇一口氣的時候,他接到了助理的電話。
助理說,傅瑾淮的狀態好像不太對。
他又放下手上的所有工作,加速趕到傅瑾淮的別墅。
打開門,章煜就看見茶几上三四份沒有被打開的粥,還有被撕開來的止痛藥盒,以及散落一地完好如初的胃藥。
他瞬間眉心深皺,他只吃了止痛藥?
這傢伙根本就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按時吃藥!
人不在客廳。
「傅瑾淮!」章煜高聲喊了一聲,走向卧室。
可卧室里也沒人,甚至床上沒有一點褶皺。
章煜抬起頭,看了眼二樓,似乎是聽到了誰在說話。
他心中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他幾步跨上台階,見到畫室的門大開。
「傅瑾淮?」章煜眉心更緊,走過去。
走的近了些,他終於聽清那聲音,是傅瑾淮的。
「我覺得,你可以多用一些鮮亮的顏色……嗯,不用總是用那麼暗的顏色。」傅瑾淮說著。
章煜愣住。
別墅里只有傅瑾淮一個人,他在跟誰說話?
這感覺十分詭異怪誕,章煜走到畫室門口。
緊接着,他身子一僵。
只見畫室內,傅瑾淮坐在小沙發上,對着面前蓋着白布的畫架笑着自言自語。
至少在章煜看來,他是在自言自語,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
可是傅瑾淮那燦爛的笑容,以及時不時的停頓,都在提醒着章煜,他是在和誰對話。
見鬼了?
章煜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緒,沉聲喊了聲:「瑾淮。」
傅瑾淮神色微怔,而後有些詫異地轉過頭看向章煜。
但他的表情在看到好友之後一瞬變得放鬆,他恢復笑容,說:「阿煜,你來了啊。」
若不是瞧見剛剛那一幕,章煜差點就要以為傅瑾淮已經徹底恢復,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章煜咽了下喉嚨,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雷一般響,他僵硬地開口,問:「瑾淮,你在……和誰聊天?」
傅瑾淮聞言輕輕蹙了下眉,他的手臂抬起,指向畫架的方向,奇怪地問:「你不是認識的嗎,池煙,我老婆。」
章煜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的目光順着傅瑾淮手指的方向看去,定定地看了很久。
可不管再多看多久,他都無比確定,那裡只有一個很久沒有被用過的畫架,並沒有人。
更何況,池煙已經死了。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