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傅瑾淮》[池煙傅瑾淮] - 第7章(2)

>那是他和池煙剛剛結婚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變成後來那樣冷漠的地步。
很安靜的一個下午,傅瑾淮在樂室里寫着歌,池煙在畫室里畫著畫。
他揉了一個又一個紙團,對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怎樣都不滿意。
他遇到了創作的瓶頸,索性不寫了,準備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經過畫室門口的時候,傅瑾淮看到門是開着一條縫的。
鬼使神差的,他放棄了到室外散步的想法,轉身推開了畫室的門。
畫室里的池煙聽到聲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頭看。
她一襲白色長裙,坐於高凳之上,面前立着畫架,畫布上黑色和紅色的線條交替着,顯得有些詭異怖人。
見到傅瑾淮,池煙一愣,放下手中的調色盤和畫筆,從凳子上跳下來。
「你怎麼來了?」她問,聲音柔柔小小,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她總是穿着白裙子畫畫,傅瑾淮知道這事,但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瞧見他的視線,池煙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裙子上也沾着顏料。
她有些窘迫,伸手去抹了下,但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也滿是顏料,於是裙子上的顏色更深了些。
不知怎地,傅瑾淮就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可愛得很,讓他鬱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坐到畫室的沙發上,朝着池煙勾了勾唇角,說:「過來。」
池煙有些猶豫,因為自己身上全是顏料:「我……」
「過來。」傅瑾淮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容置否。
於是她乖乖地走過去。
走得近了,他伸出手臂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就跌進了他的懷中。
接着,他埋首於她的發間,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洗髮水混着水彩顏料的味道,竟然讓他着迷。
傅瑾淮溫熱的氣息惹得池煙脖頸有些癢,她就縮了一下。
他手上一緊,輕輕呵斥:「別動。」
池煙就不再動了。
過了一會兒,傅瑾淮才抬起頭,卻是看向了畫布上的畫。
他不懂什麼藝術,還是問:「你在畫什麼?」
池煙隨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畫,輕聲回道:「薔薇。」
「薔薇?」傅瑾淮皺起眉,別說花了,他就連葉子都沒看出來,「抽象的?」
池煙抿抿唇:「算是吧。」
他點點頭,也沒有很在意。

  第十七章寧為玉碎

傅瑾淮又抱了池煙片刻,覺得心情完全暢通了,才鬆開她。
池煙站起身,臉頰還是紅的。
她指着他的衣服,聲音有些小:「你的衣服髒了。」
上面全是她裙子沾過去的顏料。
傅瑾淮瞥了一眼,無所謂地說:「等下丟洗衣機就行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畫架前,看見她的顏料盒,裏面的每一格都是不同的顏色。
他突然就來了興緻,指着那顏料盒笑着看向池煙,問:「如果要畫我,你會用什麼顏色?」
池煙一怔,而後看向自己的顏料盒,那模樣倒真的是在認真思考他的問題。
半晌,她說:「白色。」
他聞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問:「為什麼?」
傅瑾淮永遠都不會忘記池煙當時說的話。
她看着他的眼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認真,她說:「因為你是最耀眼最璀璨的存在,你是很多人的光,包括我。」
傅瑾淮聽見她的話,在原地愣了好幾秒。
那一刻,他心猿意馬,心跳紊亂。
他不過是一時興起,卻得到她這樣真摯的答案。
但很快,他壓下這莫名的情緒。
他痞氣的笑起來,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說:「可是你的畫紙是白色的,又怎麼用白色畫我?」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可以鋪色,他卻將她帶到畫架前,指着顏料盒最角落說:「我是黑色,我是漆黑無垠的夜。」
池煙不明所以,問:「為什麼?」
傅瑾淮卻突然放開她,轉身看向落地窗外一望無際,清澈無雲的天空。
他的語氣也不再是嬉笑的,而是認真:「我的人生,必須在最璀璨的時候完美落幕,不然留下的就是不堪。」
他回了她一個真摯的回答。
他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
章煜派來的助理給傅瑾淮送來了溫熱的白粥和小菜。
但他將粥放在茶几上,又躺回了沙發。
他沒有胃口,所以沒有吃。
耳邊是滴滴答答的鐘錶走過的聲音,傅瑾淮聽着,眼睛睜的乾澀也不肯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到了飢餓。
他站起身,卻直接忽略了茶几上的粥,徑直走進廚房。
打開冰箱,裏面空空如也,腐爛的蔬菜和啤酒都被章煜悉數拿走。
傅瑾淮不滿地皺起眉,動作粗暴地拉開儲藏雞蛋的格子,裏面躺着一袋牛奶。
他微愣,想起有時候早上池煙會給他溫一杯熱牛奶。
他拿起那袋牛奶,用牙齒扯開一個口子,就送到口中。
冰冷的牛奶順着食道直達胃部,讓他渾身打了個寒顫的同時,卻又讓他感受到詭異的快感。
飢餓感消失,傅瑾淮又回到了沙發上。
但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那冰冷的牛奶刺激着他尚未痊癒的脆弱的胃部,在他的身體里傳來一陣陣痙攣的疼痛。
傅瑾淮死死捂着胃部,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下。
他本能地深呼吸,卻沒有任何作用。
終於,他想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胃藥。
他咬着牙,忍着劇烈的疼起身,去拿那幾盒葯。
他也不看章煜留在藥盒上的字跡,因為他的視線已經疼得開始模糊。
意識混亂中,他看到「止痛藥」的字樣,一把撕扯開來,將裏面的葯板倒出來,接連着按了六顆在手心中。
沒有喝水,就這樣乾咽下去。
吃了葯,傅瑾淮靠在沙發上,藥效漸漸起了作用,胃部的疼痛開始消失。
他呼出沉重的一口氣,全身卻已經被汗水浸透,像是剛從水裡出來的人一樣。
沒一會兒,困意卻襲來。
他的身子緩緩躺下,眼皮也漸漸閉上。
他沒有看到,那止痛藥上面寫着:一次兩粒。

  第十八章願沉醉其中

「瑾淮?」
「瑾淮……」
這聲音好溫柔,好熟悉。
是誰在叫他?
傅瑾淮費力地睜開眼睛,卻被一道耀眼的光刺痛。
他半眯着眼,好半天才適應這強烈的光線,緩緩睜開。
一道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瑾淮,怎麼睡在沙發上了?」那溫柔的聲音說。
傅瑾淮轉過頭看去,卻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後愣住。
怎麼會呢?
怎麼會是池煙呢?
池煙見傅瑾淮呆住,笑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睡傻啦?」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緊緊地看着她。
手上這溫熱的感覺,好不真實。
「池煙……」他無意識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嗯,怎麼了?」池煙還是笑着,微微歪着頭問。
明明他手上的力氣那麼大,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傅瑾淮咽了下喉嚨:「你不是……死了嗎?」
「說什麼呢?」池煙好看的兩條眉毛輕輕皺起來,「我死了,那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啊?」
下一秒,傅瑾淮用力一扯,將池煙拉入懷中,緊緊箍住。
不真實,好不真實。
但他的的確確聞到了那熟悉的,來自她身上的洗髮水和顏料混合的味道。
是夢嗎?
就算是夢,也好。
傅瑾淮將臉埋在池煙柔順的黑髮間,無聲地蹭了蹭,像是要將這讓他魂牽夢縈的感覺刻在骨頭裡。
「池煙……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的她似乎是被他弄癢,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瑾淮,不要這樣……」
傅瑾淮聽見了,可是他怎麼捨得放手?
一旦放開,她又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了。
他緩緩抬起頭,手上還是緊緊抱着池煙。
他看着她清澈見底的雙眸,卻怎樣都看不清她眼中映出的自己。
「你原諒我了嗎?池煙……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所以才會回來?」他的聲音輕顫着,帶着哭腔,帶着乞求的委屈。
池煙漾起個淺笑,伸出那柔軟的手覆上他的臉龐,她紅唇輕啟:「瑾淮,瑾淮,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我愛你,很愛你,你不知道嗎?」
傅瑾淮的眼淚一瞬從眼角落下,他垂下頭:「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因為知道,因為被愛,所以有恃無恐。
「不要再離開我,池煙,不要離開我。」他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攥着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池煙俯下身,將臉貼上傅瑾淮的,「我愛你,好愛你。」
可是下一秒,池煙的面孔卻開始往後退去。
傅瑾淮心底一慌,連忙低下頭看自己的懷裡,已然是空空如也。
他迅速起身,伸手想要去觸碰到池煙。
但無論他怎麼追,怎麼追,追的心臟都在疼,她還是離他而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池煙——」
他嘶吼着,撕扯着喉嚨喊着,他喘息着,呼吸着。
絕望的潮水終於將他淹沒。
「呼,呼……」
傅瑾淮大口地喘着氣,身上再一次濕透。
他睜着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