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丸子頭打散，一頭順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她將發頂抓得蓬鬆，又拿出補水噴霧來，噴了全臉，再用紙巾按去臉上的油光。
七點二十，300 多米長的防空洞里已是紅湯沸滾，人聲喧嘩，有男人正甩着光膀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大聲划拳大口喝酒。
陳賀洲被服務員領着，越過火鍋蒸騰起的霧氣，穿過長長的洞子，走了足有三五分鐘，才到了包房坐下。
服務員倒了水，陳賀洲剛就着水吞了一堆藥丸，包房門就被敲響。
第3章 Offer和禮物梁書願站在門口，身形高大頎長，他穿着一件墨黑色休閑款西裝，和他一起湧入包房的，還有外面那沸反盈天的喧鬧。
「邊總，您好！
我是陳賀洲，快請進。」
陳賀洲站了起來，朝着門邊走了兩步。
「蘇小姐，客氣了，坐吧。」
梁書願隨意的說道。
他走了過來。
陳賀洲視線跟着他移動，近距離才觀察到，梁書願西裝上印着豎條紋的暗紋，有浮起的凹凸感，薄薄的面料卻格外柔軟熨帖，使得這暗紋多了絲高雅和腔調，裡頭是一件象牙白的襯衫，顯得溫文爾雅。
梁書願解開自己西裝的扣子，坐了下來，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和這裡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
陳賀洲也坐了下來，「昨晚見到邊總，就感嘆您真是年輕有為，於總力邀我加入基德，所以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冒昧約了邊總您。」
梁書願淡淡一笑，他語氣平靜，聽起來帶着真誠，「蘇小姐，不用客氣，業內都知道您大名，說起來，今天是基德的榮幸。」
陳賀洲笑了一下，她昨晚見梁書願話少，還擔心今天冷場，打定了心思自己今天要多說。
沒想到，梁書願說話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暢，這句話，要是換個人講，保不齊就會被當做虛假的奉承。
包房門一關，清靜不少。
陳賀洲注意到梁書願不怎麼動筷，怕是這家火鍋不和他口味，開口問道，「邊總，平常都喜歡吃哪家火鍋？」
「也沒特別的鐘愛哪一家。」
梁書願語氣和他表情一樣，平靜到不帶任何情緒。
陳賀洲在心底默了一下，怕是梁書願並不喜歡吃火鍋。
一個不喜歡吃火鍋的重慶人？
陳賀洲感覺他有些奇怪，就聽他重又開口問道，「蘇小姐，在這行做了五年了？」
「是，我畢業就去了信通，那時重資產評估部，一窮二白，只有我一個人，大概是靠着一股子初生牛犢的勁兒，把這個部門帶到現在有三十多個人了，比我加入信通時候的人都多。」
「整整五年。」
陳賀洲看似感慨，實則不露聲色的將自己的勞苦功高表露了出來。
梁書願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極淡的「嗯」了一聲，「蘇小姐也算這行的老人了，覺得這一行未來會怎麼走？」
外面，是重慶言子兒亂劈柴的划拳聲；裏面，是梁書願看似漫不經心下的犀利提問。
讓人如沐春風的梁書願只存在了五分鐘。
末了，梁書願對陳賀洲說，「基德會看到每一個人的付出，尊重每一個人的成績，你的團隊，由你自己配置，你可以選擇獨立核算制，直接向我彙報。」
「未來的晉陞，由公司的專家委員會按照現行規則，進行統一評定，整個過程都將公開、公平、透明化。」
梁書願語氣和緩，說話從容簡潔，帶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陳賀洲不得不承認，梁書願這三句話精準的擊中了她此時頗有些受傷的內心：她需要被看到，被肯定；她也需要付出與收入成正比；她還需要做出的成就得到相匹配的回饋。
陳賀洲簡直要懷疑梁書願是不是在信通有眼線。
不管怎樣，她看到了基德滿滿的誠意。
儘管如此，陳賀洲面色不改的吃完了這餐火鍋，此刻，還不是她做決定的時候。
在老玖洞子火鍋門口，梁書願從前來接他的助理手中，接過一個包裝細緻的小禮盒，遞給了陳賀洲，「蘇小姐，見面禮，不成敬意。」
陳賀洲並沒伸手去接，她看着梁書願，直覺他還有下文。
「你可以回去打開看看，相信對你今後會非常有用。」
陳賀洲聽懂了，她爽利的接了過來，朝梁書願伸出手去。
梁書願的手，骨節分明，看起來就覺得很有力度，卻只是虛虛的跟她握了一下，就很快鬆開。
「謝謝邊總。」
陳賀洲拎着那盒她將來會非常有用的禮物說道。
晚上，陳賀洲回家洗了澡，吹乾頭髮，坐在沙發上拆開了那個禮盒。
盒子里躺了份彩印件，重慶一家名叫創博的地方資產管理公司出具的內部諒解書：公司副總趙剛處置清算企業隆新的股權時，與評估公司相勾結低評賤賣，以此收受購買方回扣，中飽私囊。
鑒於趙剛將所獲款項全數上交，並足額賠償了公司損失，公司念其初犯，給予開除處理，不再追究其法律責任。
大概是不想陷於法律糾紛，在業內鬧得風風雨雨不好看，諒解書上並沒有寫明這家資產評估公司的名字。
既然梁書願將這給了她，陳賀洲能猜到，那沆瀣一氣的多半就是信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