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妝淪陷》[淡妝淪陷] - 第10章(2)

官商的路子,江都有沈妙義的外祖家,和施存善有些淵源,江琰和沈妙義因緣結識,有些少年情意,沈家原是看不上施家,但對江琰寄予重望,施家攀結之下,兩家已有結親之意。

後來施存善故去,江琰自作主張從學院回來,連當年的院試都未去,回家掌了施家的營生—— 先頭不悅的便是沈家,施家那點子營生沈家尚未看在眼裡,他們看中的是江琰的讀書仕途,沈妙義自然也是不滿,和江琰屢起齟齬。

而後就是江琰抓住了她遺落的一幅絹帕,在她耳邊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她那樣清高自傲的性子,豈能容自己的婢女伺候枕席,以後也是把你配個小廝,不如跟着我,還愁沒有好日子過么。」

她自然也是暗暗傾慕他的,那時他也是少年郎,白紵春衫如雪色,俊秀清雅里顯出光風霽月的氣度,等兩人私情的那一幕撞入沈妙義眼裡,不啻于晴天霹靂,但能在他身邊,她就不後悔,以後做婢做妾,她也心甘情願。

她也不許外人給他潑上半點污名,無論是外頭那個妓子,還是見曦園裡那個假二小姐。

紫蘇默默的站了會,轉身回了見曦園。

這日里,藍表叔也頗有些晦氣,原是一時興起,約着詹少全和鄧知客出去喝酒,原想着許久不去雪姐兒處,想帶着人去熱鬧一番,豈料進了巷子,馮媽媽賠笑:「雪姐兒已有了好去處,不在家裡住。」

藍表叔道:「這是什麼話?上次我來還好好的,她哪兒去了。」

馮媽媽呵呵一笑:「她給自己贖了身,跟着張家二哥享福去了。」

原來是張優升了副提舉官,近來又有些財路,大有底氣在,雪姐兒看他意氣風發,容光煥發,有了巴結之意。

只是先前雪姐兒和馮媽媽在張家門前討酒資宿費,兩人已鬧僵,雪姐兒好容易尋着機會,將張優哄到樓上來,哭哭啼啼喝了一頓賠罪酒,床笫間又使出了些別樣的手段,重新將張優哄得服服帖帖,張家那頭因張圓之事鬧得愁雲慘霧,這邊張優將雪姐兒梳籠起來,兩人鎮日里一道廝混。

酒酣情熱之時,雪姐兒囔着要贖身跟他過日子,張優知道馮媽媽的厲害,只掉進錢眼裡,難免有些推脫,哪知這次雪姐兒不知怎的吃了秤砣鐵了心,搬出了自己的體己錢——這些體己錢多半從藍可俊手裡拿的,去馮媽媽面前給自己贖了身。

張家是讀書人家,家訓只娶親,不納妾,張優見雪姐兒執意如此,又不花費自己一分一毫,於是在外頭賃了個小院子,又買了兩個丫頭嬤嬤服侍雪姐兒,自己隔三差五來尋歡作樂。

藍表叔聽得馮媽媽這頓說辭,又說雪姐兒的贖身錢又是珠釵首飾,又是銀元寶,件件樣樣都是從自己手裡送出去的,頓時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跺腳道:「這不要臉的婦人,拿着我送出去的銀子,跟別的男人跑了,我可不就做了烏龜王八,鮮綠的頭巾。」

隨同的酒肉朋友道:「,她拿着藍兄的銀子,自贖他人,就是踩着藍兄的肩膀往上爬,這口氣,哪個男人咽得下?定當討回來。」

藍可俊被人一攛掇,問馮媽媽要了雪姐兒的寓居,氣勢洶洶的帶着詹少全幾人衝上門去。

雪姐兒正陪張優吃酒廝混,見藍可俊帶着人闖進來,大驚失色,兩個人衣冠不整,婦人露出個雪白的胸脯,滿面春色的浮浪模樣。

藍可俊見了這場景,頓時怒火中燒,提手就是對着張優一拳,張優是斯文讀書人,何時與人動粗過,此時見藍可俊不言不語就來鬧事,亦是心頭火起,和藍可俊廝扭起來。

一時旁側站着的閑人都上前來幫忙,男人一頓混戰,只留個雪姐兒在一旁哭訴跺腳,吵鬧聲遭惹了四鄰,不知牆頭何時站滿了人,有看熱鬧的,有勸架說合的,有火上澆油的,直到街坊來拉,才把兩撥人分開。

這事兒不知怎的傳到施家和張家,兩家都有家丁趕來拉架,張夫人聽聞自家兒子在外賃屋蓄妓,又和那妓子舊時恩客呷醋廝打,一時氣得在座上直不起身來,等家人將兒子拉回來,好好的兒子已是鼻青臉腫,後頭又哭哭啼啼的跟着那妓子,跪在張夫人面前道自己懷了身子,要進張家的門養胎,頓時將張家人驚得不啻雷擊。

杜若此前和張優關係稍有轉圜,聽得此事,亦是面色青白,冷笑連連,不理不睬,直接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張圓這陣兒都病着,整日躲在屋內養病,聽見外頭叫罵聲,又聽見施家兩字,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卻也不出屋,只貼着門窗聽外頭說話。他如今形銷骨立,眼窩深陷,唇皮皸裂,模樣不太好看。

施家那邊,詹少全幾人和施家聞訊趕來的家丁將藍可俊拖回,田氏見了他那副衣裳毀壞的模樣,又聽旁人說了一頓來龍去脈,氣的指着藍可俊破口大罵,苗兒的嫁妝都是施老夫人操辦的,自己還有一兒一女要打算,這混賬東西卻把甚多的銀錢都搬到了妓子手裡,一時施家也鬧得雞飛狗跳,田氏哭的眼睛紅腫。

江琰不許消息傳到內院里讓施老夫人和幾個弟妹聽見,打量了狼狽不堪的藍可俊一眼,溫聲道:「家中也不缺那些銀子,表叔何至於鬧到人家門前去,惹得不好看,也丟了施家的臉面。」

他語氣兀然轉冷:「表叔這陣兒,也少沾些家裡營生,在家多歇些日子,好好養養身上的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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