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妝淪陷》[淡妝淪陷] - 第4章

點花燈,時而觀賞煙火,興緻勃勃隨着人流往前走。

前方闊地處人潮湧動,有耍雜技唱戲的喧鬧聲和喝彩聲,施家主僕一行圍觀看了半晌,連連拍手稱讚,王姨娘見吹糖人的的小販挑着糖爐在人群里穿梭來去,喝住小販,要給家裡的孩子們買糖吃。

糖人吹的慢悠悠的,得了糖的孩子仍回頭去看雜耍百戲,最後兩隻糖人送到林兮和喜哥手裡。

喜哥喜歡糖人甚於看把戲,喜滋滋舔了舔手中的獅子滾球,林兮手中是個捧壽桃的老仙翁,咬牙咯嘣一聲,將老仙翁的腦袋咬進了嘴裏。

王姨娘先將喜哥的手遞到林兮手裡,伸手去掏荷包里的銀錢:;甜姐兒,這裡亂鬨哄的,好生牽着你弟弟。;

林兮含着脆薄的糖片,甜透心肺,抬頭望了眼自己的娘親,今日裝扮的珠翠圍繞,美艷異常,身上孔雀綠的百綉織錦斑斕裙尤為鮮妍,正是王姨娘壓箱底的寶貝。

她沉靜的點點頭,牽住了喜哥的手。

王姨娘付了糖錢,四下張望了一番,含笑推着林兮的肩膀:;你這丫頭,出門也不曉得穿的鮮亮些,走,姨娘去給你買花戴。;

母子三人離了耍戲處,後頭跟了伺候的婢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穿行,水岸處一迭兒小舟,舟中人形形**,販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扯着嗓門招攬遊人。

;黃金橙兒紅石榴,青蘋果兒香水梨,甜的咧;

;北地鹿肉乾、南國糟鵪鶉、風味俱佳,先嘗後買;

;耳墜香粉兒,戒指手串紅,珠釵桂花油,大官人小娘子瞧瞧來;

王姨娘緊拉着自家女兒的手,徑直朝着水岸邊去,林兮手中的糖人已吃的精光,滿嘴的糖水齁的嗓子黏黏糊糊,拉着喜哥亦步亦趨的跟着王姨娘走。

賣花的花舟來的晚,踞了個略偏僻的位置,小舟被幾棵怪柳半遮半擋,生意清淡,舟主人正是心急的空當,見有華衣婦人帶着小姐郎君和幾個婢子上前,殷勤的捧出一籃鮮花:;娘子看看,都是今晨剛送到碼頭的洛陽牡丹,嬌嫩着呢,各色各樣,小姐和小郎君都能戴。;

王姨娘先左右偷覷了兩眼,徐徐彎腰看花,捏捏林兮的手:;甜姐兒,姨娘給你挑個艷色的。;順勢捻起一朵大紅牡丹,轉身去給林兮簪鬢。

;姨娘,這花太艷了些,不配我這身衣裳。;林兮擺擺手,收腳往後一躲,去推王姨娘的花,;姨娘買着自個戴吧。;

她這一躲不打緊,裙擺冷不丁絆倒了身後觀景的路人,那路人趔趄了兩下,哎喲一聲往前跌撞,林兮腳步不穩,拖着喜哥兒往側旁一歪,撞歪了跟隨的幾個婢子。

;你這丫頭,怎麼毛毛躁躁的;
;哎;

不知何處猛地橫竄出個黑衣壯漢,黑煞風一般撞過來,正撞在看花的王姨娘身上,一應眾人還未定睛看個明白,只聽見王姨娘哎喲喊了一聲,轉瞬之間,已見那黑漢子拖着王姨娘的衫袖往水裡拖去。

怪柳下就是一片滌衣的淺灘,不遠處泊着幾條燈火暗淡的破漁船,王姨娘失手將花跌落在地,大驚失色,又掙脫不及,揮袖廝打那人臉面,也不知誰人一聲尖叫:;搶人了,賊子搶人了;

;娘,娘—;喜哥被林兮拖着跌倒在地,正眼睜睜面對着自己娘親被黑漢拖下河岸,禁不住驚惶大哭。

林兮顧不得那許多,見王姨娘那孔雀綠的翠裙上的金線在面前一閃,推開身邊人,跌跌撞撞撲上前去,痛呼一聲:;姨娘;

她緊盯着王姨娘的那片翠裙,腳下一歪,嘩的一聲跌入水中,剛回神要去追王姨娘的眾人這廂初邁出幾步,那廂就聽見水裡的撲騰聲:;救救我;

跟隨的婢子跌在地上,見姨娘被擄,又見二小姐落水,嚇的腳軟聲抖:;姨娘!姨娘!二小姐;

那身形若塔的賊人半挾着王姨娘,躍上就近一隻破舊漁船,搖棹兩下,往橋洞里遁去,頃刻不見了蹤影。

施家一眾大小聽見水邊的喧鬧聲,原不當個事,後知後覺才知道是自家人出了事,見四圍的眾人又喊又叫,水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越撲越遠,王姨娘的身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救人,快救人;

林兮穿的是夾襖織毛的厚衣裳,浸水沉重,她在冰冷的河水裡沉浮上下,恍然見那破舊的漁船已然遠去,又見水面落下無數燈影,千百張奇奇怪怪的面孔掛在燈影四周,冷不防口鼻灌入一冰冷腥臭的河水,又冷又熱,又痛又嗆,下一瞬便失了意識。

這年的上元節,施家已故家主施存善的第二房妾室,她的母親王妙娘,被賊人擄走,自此失了蹤跡。

腦海里晃蕩的是白日的情景,母女兩人坐在一處女紅閑話,王妙娘沒有喊她甜姐兒,反倒喊起了很多年前,她在吳江的名字,小酒。

林兮這個名字,就由小酒化來,因她生的一雙深深酒窩兒,笑容甜蜜,極其招人喜歡。

;小酒,你爹爹死了三年,我給他守孝三年,夫妻情分一場,我也算是對得住他。;

;你嘴甜又機靈,家裡諸人都疼你,又有了一門好親事,再等上一年就要嫁了,那張家銀錢堆滿屋,舅姑都是善人,圓哥又疼惜你,明年院試若中了秀才,你嫁過去就是秀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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