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妝淪陷》[淡妝淪陷] - 第9章

江琰看着紫蘇急沖衝去倒茶,扭頭朝林兮低聲笑:「你倒慣會想法設法差使我的婢女,這幾日我聽過好些人在我面前言語,說紫蘇忙裡忙外的辛勞。」

「還說我沒臉沒皮,不知羞恥。」她懶洋洋笑,「哥哥心疼我指使哥哥的房裡人了?」

林兮說話輕飄飄的,唯獨房裡人三個字故意咬的重重的,像是別有居心。

「不過是個婢女,妹妹如何差使我都樂意。」

「那你啰唣什麼。」她乜斜他一眼,眼裡光亮又冷又嬌又不屑,扭頭不看他。

江琰見她這模樣,心神一盪,笑容俊秀溫潤:「好,好,我不啰唣。妹妹想如何便如何。」

紫蘇再遞來的茶水被林兮擱在一側,左右閑來無事,吩咐寶月將棋盤擺出來,自己和江琰走棋玩,身旁圍着婢女觀摩,她棋技依舊不佳,又是心不在焉,棋盤下的七零八落,江琰竟也耐心,陪着她玩了一局又一局,走時已是不早。

臨走之時,江琰又吩咐紫蘇尋幾件內裡衣裳,林兮差使紫蘇捧着衣裳同江琰一道出去。江琰這陣兒住的是外院的一間藥房,原是施府舊年的存藥材的地方,屋子裡還彌散着股淡淡的藥材氣味,屋內陳設簡單,平日只有順兒收拾,紫蘇偶爾來也幫着收拾一二。

江琰脫了外袍去凈手,見紫蘇鋪床疊被,遞枕打水:「你也早些回去,時辰不早了。」

「大哥兒這邊都亂着,夜裡也沒人守着,我替大哥兒收拾些,泡完茶再走。」紫蘇手上的動作慢了慢,「二小姐夜裡也不要婢子守夜」

「早些回去吧。」江琰瞟了紫蘇一眼,溫聲道,「若是見曦園有什麼事,你在還是穩妥些。」

「婢子是大哥兒的婢子。」紫蘇蹙眉,有些泄氣道,「如今倒不能在大哥兒跟前伺候了。」

「我聽你這話里,怎麼有些怨氣似的。」他對她的語氣向來和緩,笑道,「在她面前伺候,和在我跟前,是一樣的。」

「婢子知道大哥兒和二小姐情同手足。」紫蘇咬唇,「但婢子說句不該說的話,婢子伺候二小姐任勞任怨,心頭半個不字都不敢說,但家裡上下閑話不少,婢子聽了,也只能暗暗為大哥兒叫屈,大哥兒不是那樣的人。」
江琰眸里燭光跳動,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微笑:「他們說什麼閑話了?」

「家裡上下都抬舉婢子,婢子又是大哥兒帶回來的,如今倒去了二小姐跟前雖說如今二小姐身份和以往有別,但顯得二小姐和大哥兒更有些不一般似的。」

「有些僭禮?有些越界?有些不知禮儀羞恥?」江琰道,「紫蘇,你覺得是我的問題?」

「大哥兒自然不是這樣的人。」紫蘇脫口而出,惴惴的看了江琰一眼,「婢子看在眼裡,大哥兒行事向來有主張又有分寸。」

「那就是二小姐的問題。」他莞爾一笑,「但我知道,我這個妹妹向來溫柔小意,進退有禮,她怎麼會有問題呢,一定是她近來突遭變故,心中煩亂無意為之的緣故吧。」

紫蘇吶吶不說話,江琰仍打發她回見曦園去:「你就權當是替我照看二妹妹,她性子單純溫良,心頭定然有些苦楚,你在她身邊我放心些。」

話已收到這份上,紫蘇心中再想留下,也不得不回見曦園去,見曦園裡已熄了燭火,只留了幾盞小燈,原來林兮早已睡下。

次日晨起,林兮見紫蘇端水伺候洗漱,神情有些訝然:「紫蘇姐姐回來了?何時回來的?」

「昨夜把衣裳送到大哥兒屋裡就歸了。」紫蘇道,「歸時二小姐已經歇下了。」

林兮聞言上下打量紫蘇一眼,不知怎的甜甜一笑,那笑容極艷,笑得紫蘇心頭不解:「二小姐笑什麼?」

「大哥哥對我真好,知道我喜歡紫蘇姐姐,都不捨得留紫蘇姐姐在自己身邊伺候。」她聲音調繾綣又濃情,「自打我從施家二小姐變成了旁的不相干的人,家裡上下對我俱是兩幅面孔,只有哥哥一人真心實意對我好,依舊疼愛我,對我竟比以前還好上幾分,如今我在施家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只有在哥哥身邊,才覺得心底踏實些,也盼着哥哥多在我身邊呆一呆。」

林兮幽幽嘆氣,面容轉喜為哀:「如若有一日哥哥娶了嫂嫂,這世上還有誰能把我放在心上疼,我又忍不住想,如果日子一直都是現今的模樣該有多好。」

」紫蘇姐姐,我是不是很自私。「林兮抽抽鼻子,「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可怕」

紫蘇臉色微微有些難堪:「老夫人和姨娘其實都疼着二小姐,二小姐以後還有夫君,照樣也是能疼人呢」

「再疼人的夫君能比得過大哥哥嗎?」林兮笑,收回落在紫蘇身上的目光。

施家的大園子已落成,連內里樓閣亭台的陳設都慢慢布置齊全,故而江琰又特意在家布了一桌酒席邀請況家上下,以表謝意。

況家拖家攜口俱來,老夫妻兩人,況苑和況學兩對年輕夫妻,一個小女兒巧兒。

苗兒是新婦,才嫁出去沒多少時日,此次跟着舅姑丈夫一起回娘家來,見了父母和施老夫人,又見了各位妹妹,心頭亦是高興,既然已成親家,普通人家裡沒那麼多里里外外的規矩,故而況夫人領着大兒媳薛雪珠,小兒子小兒媳,小女兒一道都坐在施老夫人屋裡說話喝茶,況學又是新女婿,見了岳母,又見數位小姨子,臉上還有些羞,坐的比苗兒還要拘謹些,故而眾人都愛逗弄這一對小夫妻。

巧兒才十二歲,不甚愛說話,卻是機靈,以往常替苗兒林兮和況學張圓搭橋牽線,這回老老實實的坐在母親身邊,一雙眼卻不斷往外瞟。

況夫人見她走神,拍怕小女兒的手朝眾人笑道:「這孩子,八成是惦記着府上新修的園子,想去看個究竟————她父兄手上的花園圖稿都是她畫出來的,這丫頭衣裳胭脂水粉都不愛,平生最愛的,頭一樣就是溜出門去各處看園子,第二樣是看着自己花的園子最後落成個什麼模樣。」

「這樣厲害?這樣小的孩子竟能花圖稿?」眾人問道。

「她從小就跟在她阿爹阿兄身邊,聽得他們說的多,心頭也有些想法愛好,平日里幫着遞着筆什麼的,後來就是她阿爹阿兄在一旁說,她來握筆描圖。」 況夫人也是自豪又惋惜,「若是個男兒身,倒是能帶出去跟着父兄歷練,可惜是個女孩兒,。」

「既然有這樣的天賦,倒是該好好教教。」施老夫人笑道,「想看園子,我們等等,等兩個大哥回來,一道領我們看新花園去。」

況苑和江琰卻不在內院里,兩人聚在一處,在外院賬房裡喝茶。

況苑是個半粗不粗的手藝人,江琰是個半讀不讀的商賈,兩人此前不過泛泛之交,點頭寒暄幾句的交情,只因兩家婚事和造園子才熟識起來。

如今也不能算是熟識,彼此都有些事兒握在對方手裡,亦敵亦友。

茶喝了大半,兩人也不說寒暄話,直來直往,新園子的酬勞早已結清,但江琰又拿出一小匣。

「大哥兒這是做什麼?」

「前些日子多謝張家二嫂子幫忙。」江琰笑道,「我不便去尋她,這點謝禮就由況大哥轉交吧。」

況苑默然將小匣收下:「我也不知再見她是何時,這東西怕是一時半會都要放在我手邊。」

「無妨,你兩人總是能見面的。」江琰道,「施家和張家如今鬧僵,我再去尋她卻是不好,只是託付給況大哥。」

況苑點點頭,許久之後道:「大哥兒吩咐我做的,我都做了,若不是這個,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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