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隨手指了指，語氣漫不經心，「應該還有一口氣在。」
這些動靜讓蘇佳夢的身子微微顫了顫，但她始終沒有起身。
顧京赫大步走過去：「大嫂，大嫂？」
他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渾身一震：「她好像……沒氣了！」
「怎麼可能，這女人命大得很。」顧承離沉着臉，伸出腳尖踢了踢，「蘇佳夢，起來！」
沒有回應。
他又用力的踢了踢：「別給我裝死！我不讓你死，閻王都不收！」
蘇佳夢的身體卻如同一灘爛肉，任人宰割。
突然，顧京赫拿起只剩半截的女士高跟鞋：「這是怎麼回事！」
顧承離定睛看去。
一隻七厘米高的高跟鞋，前半截已經不見了，後半截只剩下跟，鞋子上面的牛皮，全部都不見了。
「老鼠咬的吧。」顧承離沒當回事，彎腰去掰她的身子，「蘇佳夢！」
她翻過身來，迷濛間，她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細的縫：「顧承離……」
她只看見他緊抿的薄唇，都說，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
他對她薄情到了極致，真是沒錯。
蘇佳夢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臉，她想，死之前，她要牢牢記住顧承離的模樣，哪怕喝孟婆湯也不要忘記……
這樣的話，下輩子，她才能避開他，不要遇見他。
顧承離以前喊她小仙女的時候，眼裡是寵溺是愛意，讓她記到現在。
可惜，她再也從他眼裡，看不到當初的那份情深似海。
「顧，顧……」話沒說完，蘇佳夢合上了眼。
她的手重重垂下。
但是在她的手沒有落地，被顧承離一把握住。
恍然間，他想起她說過，她折了三十年陽壽，活不長了，快要死了……

第17章快送去醫院啊！
「哥，你還愣着做什麼？」顧京赫迅速的提醒，「快送去醫院啊！」
顧承離彎腰，輕而易舉的將蘇佳夢抱起。
她很輕。
像是一片羽毛，沒什麼重量，下巴尖尖的，鎖骨突出。
蘇佳夢半昏半醒，顧承離走得很快，顛得她胃裡難受。
她聽見他吼道：「拿吃的過來！杵着幹什麼！」
隨後，溫熱的粥灌進她的嘴裏。
這是在地下室里，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是這會兒，蘇佳夢根本吃不下，喉嚨一哽，她直接吐了出來。
「蘇佳夢，想死是不是？沒這麼容易，吃！」
粥又灌了進來。
她想吃，想咽下去，但胃部一陣收縮，她直接大嘔特嘔。
吐了顧承離一身。
米粥里，夾雜着黑色的一小塊的東西，密密麻麻，像是蟲子似的。
顧承離鐵青着臉，他有潔癖，哪裡受得了這種臟污！
沒等他看清楚那些黑色的是什麼，蘇佳夢開始吐血。
大口大口的血，從她嘴裏流淌出來，染紅了衣服，地毯……
血濺到顧承離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妖艷的殺意。
他看着那些黑色塊狀物，指腹輕輕碰了碰，不停摩挲，忽然明白過來——
這是皮革！
地下室那雙只剩半截的高跟鞋，不是被老鼠啃了，是被蘇佳夢吃掉了！
她餓到吃皮鞋！
沒等顧承離說什麼，蘇佳夢卻先開了口。
她這會兒精神反而很好，眸光清亮，說話也順暢，好似……
迴光返照。
她帶血的手顫抖着，扶上他冷峻的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嫁給你，讓你不能娶江雨思……可我，是真的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你以為，我只愛了你四年。不，不是的，我愛了你十多年……我生下小啟，是想讓他成為我們愛情的見證……是婚姻的結晶……可是我不好，沒有給小啟一個健康的身體。」
「這就是報應吧……也許，是有緣無分。上天……讓江雨思把你從湖邊撿走，是在救贖我，讓我避開你……可我，還是義無反顧，成為你的枕邊人……」
蘇佳夢一笑，絢爛明媚，像極了匆匆一現的煙花。
顧承離回想起，她一開始成為顧太太的時候，眼睛裏是有光的。
她為他下廚做早餐，為他熨燙西裝，等他回家吃晚飯，家裡永遠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她永遠笑臉相迎從不訴苦。
但是，從他在江雨思的公寓里，徹夜不歸時，從他掃落餐桌上的飯菜時，從他扔掉她碰過的西裝時……
蘇佳夢眼裡的光，沒了。
他親手熄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