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女人的舉動，所以早就用腳抵在了門口。
她眉頭緊皺，想到了如果用力關門後，說不定還要跟季白有更多牽扯的後果，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季白捕捉到了這一點的不忍心，試探性的開口：「聞溪，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就在他以為這次還是會被她嚴肅拒絕時，方聞溪卻只是退到了一旁。
「進來吧。」
有些事，或許自己是應該給自己一個答案，也要畫一個句號。
這樣才能過新的生活。
就像那個為自己而來的陸司昂說的一樣：「去過屬於我的生活。」
而那種生活里，不該有季白！
季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欣喜若狂，進了屋。
他打量着這個不算大但特別溫馨整潔的屋子，想要通過房子里的布置，捕捉到如今方聞溪的喜好，哪怕只是一點點，他也欣喜。
過了一會，方聞溪從廚房端着一杯熱水出來，放到茶几上。
「剛回來，家裡沒有什麼東西，只有茶。」
季白端起熱水就是一大口：「沒關係，我很喜歡喝熱水，熱水治百病……」
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燙到了。
「咳咳咳……」
看着男人瞬間燙得臉紅的模樣，方聞溪神色不明。
不知道為什麼六年不見，季白好像比以前蠢了？
季白看着方聞溪的笑顏，不由的說道：「幾年不見，你好像不愛笑了。」
話音剛落，方聞溪沒有說話。
初夏的夜晚，月高風輕，天上繁星似錦，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躺在青色的天空之上。
眼看着天越來越黑，季白本想打破沉默。
「季白，其實我很感謝你。」
方聞溪突然開口，她起身走到陽台，季白也跟在了後面。
他有點心慌，剛才女人的那句感謝，他聽見了，但是卻並不高興，因為他有一種方聞溪在跟自己告別的感覺。
月亮爬上了天空，方聞溪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開始繼續說：「剛到方家的時候，我很害怕，我害怕爸爸媽媽會不會不喜歡我，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們是真的不喜歡我。」
她的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時候，我很無助，幸好那時你的出現，拯救了我，你是那樣的美好，就像是一束光一樣照亮着我黑暗的人生。」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應該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開始對你不一樣了。」
季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方聞溪始終還是繼續說著：「曾經我以為你對我的好也是不一樣的，曾經我以為只有讓自己變得優秀了，就會配得上你，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
方聞溪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苦澀說著：「你知道嗎？其實那天你在辦公室里和別人的對話，我聽到了，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所有對我的都是因為對我爸的囑咐，不是真心的。」
「那天，我真的很難過。」
「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我不怪你，沒有誰規定一定要對我好，況且你也真的幫了我很多，所以我還是感謝你的。」
季白掌心捏成了拳，他很想衝上前抱住這個在冷風中單薄的女人，無數次的將手握拳又放下。
可是現在的自己，找不到理由，該怎麼去擁抱她。
緊接着，又響起一道讓他心碎的話。
「後來我嘗試着去做一個配得上你的人，可是你卻拒絕了我！」
「你知道嗎？冬天的江水真的很冷，很冷。」

======第23章======
那天，我以為自己都要死了。
可我卻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方聞溪轉頭看着男人：「其實你知道嗎？後來我去找過你的。」
她在笑，只是笑容是那麼的凄楚，「可笑吧。」
「明明被你傷得傷痕纍纍，那時候的我卻還是喜歡着你，卻還是想要再看你一眼，只是你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就走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方聞溪一字一句說著上輩子的那些經歷。
季白想解釋，卻無從辯解。
方聞溪口中的所有，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卻都是事實，他懊惱也不可改變。
年少的青春，總要有個結尾，才能畫上句號。
方聞溪繼續開口：「所以我放過我自己了，也希望你能放過我。」
她閉上了眼睛，再次抬眼時，眼裡是一片清澈，就連回國時看向他的那一絲怨恨都沒有了。
季白心慌得厲害，他等不了。
在女人開口說話前，他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
「我喜歡你。」
起風了。
風吹過方聞溪的耳畔，帶來一絲熱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男人的告白。
是那樣的真實又是那樣的不真實。
但不管是上輩子的方聞溪，還是這輩子的她都無法相信。
季白帶給她太多傷痛，她怕那種心痛的感覺，也怕得到後再失去。
季白全程都集中精力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放過任何一絲情緒變化。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的心慌得更厲害了，顫抖着雙手抱着女人的肩，卑微的說著：「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十八歲的季白不懂得珍惜方聞溪，但是25歲的季白已經懂得怎麼去愛心愛的女孩。」
男人的眼神是那樣的柔情，任何一個女生看到都會感動。
可是，方聞溪不能。
她害怕賭輸，因為她只有自己，沒有依靠。
再輸一次，她未必還有重來的機會。
輸不起，也不能輸。
如果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結果，那麼她寧願選擇放棄，一開始就沒有擁有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季白的心都緊張到了嗓子眼。
方聞溪臉上始終沒有任何錶情，她只是將男人的手輕輕的放了下去。
季白明白，下一秒，她就要拒絕自己了。
不，他不要，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再次重逢，他不想放棄。
他自欺欺人的對着女人繼續說著對未來的規劃。
「聞溪，你知道嗎？」
他不等女人回答，就只顧自地答：「其實，早在國外的時候，我就開始做律師了，也存了一筆錢。」
季白嘴上始終帶着笑意：「你以前不是跟我說，喜歡香樟樹嗎？我現在有能力了，你不用住在方家，我可以給你一個家，院子里就種你最喜歡的香樟樹，雖然一開始只是一個小樹，但是經過我們的共同照顧，一定會章程大樹，我們可以夏天一起在樹下乘涼，對了，我們還可以一起養貓，你不是最喜歡貓咪了嗎？我也喜歡。」
「你看，你說的我都記得，我們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對不對，你不要放棄喜歡我好不好？」
「是啊，一切都很美好。」
看着女人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季白有一絲的放鬆。
可他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的話，將他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可我已經不是十六歲的方聞溪了，我們……回不去了。」

======第24章======
風刮的更厲害了。
甚至都刮傷了眼睛，眼睛澀澀的，讓人睜不開。
季白眼尾紅了，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着。
「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問出這句話。
方聞溪本想拒絕，但是又不忍心看到男人頹廢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永不聯繫的朋友，也是朋友。
從方聞溪家裡出來。
季白並沒有馬上離開，還是像前一晚盯着樓上的那個方向。
這次他沒有抽煙，路上也沒有行人對他議論。
可他卻比前一晚更難過。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自己的發小顧時川。
季白按下了接通：「兄弟，我電競比賽贏了，出來喝酒啊。」
「好，地址。」季白沉聲的回。
電話那頭的顧時川瞬間有點愣住：「你小心，破天荒啊，居然捨得出來了。」
他迅速說了地址，就怕季白會反悔。
寶馬在黑夜裡穿梭着，車水馬龍，離方聞溪的家越來越遠。
季白的心也越來越空。
酒吧。
季白不停的喝着悶酒，煩躁的把手機扣在桌上。
顧時川早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這些年，季白和方聞溪的事，他也聽說了，想必這次又是因為方聞溪才會這麼難過了。
和季白做兄弟這麼久，只見過他兩次把自己喝得這麼厲害。
一次是得知父母離婚，一次就是在國外聯繫不到了方聞溪。
但是，現在他很好奇，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顧時川走上前，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兄弟，你今天又是怎麼了，不像你的作風啊。」
季白一口悶掉了杯里的伏特加：「我找到她了。」
「什麼她，哪個她？」剛問出口顧時川就知道他口中說的是誰了。
他替好兄弟高興：「那你去見她啊，怎麼還在這裡喝酒。」
這些年，他是看着季白是怎麼跑遍全國去找那個女人的。
季白沒有回答，只是喝的比之前更急了。
顧時川大概猜到了什麼，很同情地看着他：「季白，你就是對那個方聞溪用情太深了，你看我，萬花叢中過，半片不沾身。」
這話終於讓季白有了反應，但也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滾。」
「兄弟，你不是說不喜歡方聞溪嗎？那現在你難過個什麼勁。」
顧時川就差沒說，季白這樣是自找的。
誰讓他一開始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現在後悔又來不及了。
季白煩躁的喝了杯酒，烈酒入喉，那雙褐色的桃花眼添了幾分紅色。
他渾身都寫着煩躁。
少年時候的自己的確不懂得珍惜方聞溪。
他以為現在的自己會有機會彌補，畢竟他還是很優秀，完全有能力讓方聞溪喜歡上自己。
所以他自欺欺人的這樣想着，等着方聞溪看到他的好，重新回到他身邊。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他驕傲的以為能夠得到方聞溪，可是方聞溪早就不喜歡他了，徹底將他放下了。
季白明白，這次，自己是徹底失去了心愛的姑娘。
方聞溪在陽台上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在他的心口上扎。
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