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來了。
無形中一股寒氣隨之而來，周遭看熱鬧的眾人悻悻地喊了聲「晏相大人」，不約而同地退後了十步遠。
四周瞬間靜了下來。
鳳殊強撐着睜開雙眼，看見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掀開了緋紅的轎簾，清冷俊逸的丞相大人長身玉立於花轎前，面無表情地對上了她的視線，嗓音寒涼道:「你還沒折騰夠？」
晏序今日沒穿朝服，一身雪白的捲雲紋道袍，墨發只用檀木簪子束着，身後漫天晚霞紅似火，越發襯得這廝人如美玉、飄然出塵，半點看不出他是大興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第一權臣，反倒像個誤入濁世的神仙客。
鳳殊打起精神，凝眸看了晏序片刻，沒能從他臉上找到自己想看的惱怒之色，反倒從對方如墨般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面無人色、形銷骨立，哪怕身上嫁衣艷艷，也無法給垂死之人增色半分。
真丑。
鳳殊嘴角勾起了一絲自嘲的弧度，緩緩朝眼前人道：「恭喜晏相。」
晏序只是微微皺了眉，並不接話。
鳳殊也無需他搭茬，自顧自道：「我向皇上討了賜婚的聖旨，原本想着無論如何要在咽氣前進晏府大門……」
她說著艱難緩了一口氣，才嗓音嘶啞繼續道：「即便是我今日就死了，也要你為我披麻戴孝……誰叫你欠了我的？」
晏序聽到這裡，原本沒什麼表情的俊臉霎時沉了下來，「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還病着，為何不遵醫囑……」
「可我現在看見你這樣，忽然覺着。」鳳殊虛弱地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覺着、為那麼一樁孽緣同你爭鋒相對了半輩子，很沒意思。」
晏序一時無言以對，墨眸的神色越發複雜。
「算了。」鳳殊重重地咳起來，視線變得越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