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雨柔蕭景晟》[鳳雨柔蕭景晟] - 第6章

那銅鈴聲,正是由掛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鈴傳來。
他們莊嚴而肅穆,每一步都走得堅定卻又緩慢,似乎怕驚擾了棺中之人。
隨着清脆銅鈴聲漸逼近,蕭景晟連呼吸都屏住!
難以言喻的驚懼如潮水般湧進身體,心臟像是被細細的絲弦一圈圈纏緊。
這時,走到最前方,抬棺將士們撲通一聲跪下。
眾多粗豪的漢子們臉上卻溢滿淚水,聲帶哭腔。
「陛下!元帥!我們帶芷瀾將軍回家了!」

第11章

蕭景晟只覺眼前一陣眩然,他臉色變得比身上那領華貴的喪服還白的令人刺目。
一個又一個不曾細想的細節在他腦海中閃過,可他卻固執的不願相信。
「我不信,鳳雨柔絕不可能在裏面,你們全是騙子,鳳雨柔你給我出來……」
他想要上去打開那棺材,卻被一群神色憤怒的將士攔住。
蕭景晟不管不顧想要動手,魏玄一聲爆喝:「將永安王給我拿下。」
就在這劍拔弩張至極,一道冷然的嗓音傳來。
「將棺材打開!」
——竟是沐靖。
將士們不可置信地望過去,失聲道:「元帥!」
沐靖又說了一遍,喉頭微微發抖,聲音卻變厲:「打開!」
就連魏玄亦不忍道:「沐卿不必順這孽障的意,我這就將他抓起來……」
沐靖微微搖頭,又抬手對身後的沐明修示意。
沐明修嘆了口氣,走上前帶着喑啞難抑的腔調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森冷至極的氣息率先傳出。5
隨後一張毫無血色卻又美得驚人的臉露出在眾人眼前。
鳳雨柔靜靜躺在棺木中,彷彿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塊完整而巨大的冰,邊上撒滿不知名的花草,左側則是斷裂的紅纓槍。
領頭的將領抹了把眼淚,解釋道:「這是為了保住芷瀾將軍身體不腐從邊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藥。」
蕭景晟彷彿聽不見他們對話,只紅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張臉,下一刻,他身體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撫上鳳雨柔。
而沐靖,終於第一次動手。
就算是殘了,他也是曾經的楚國戰神,蕭景晟十五歲就帶兵上戰場,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兩人手剛碰在一起,就被魏玄喝道:「你們都當朕死了嗎?」
蕭景晟是個瘋子,沐靖卻不能不管不顧,他稍一怔然的瞬間,蕭景晟便觸碰到了鳳雨柔。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從蕭景晟指尖傳來,那絕不可能是活人會有的溫度。
他一隻手捂住胸口,身體顫抖厲害,整個人跪倒在棺材前。
「鳳雨柔,別耍花樣,你不是想要頭髮,想要學琴,想要學畫,我都答應你,你給我睜開眼……」
棺中的人依舊沒有一絲動靜。
蕭景晟繼續撕心裂肺的凄厲詰問:「你不是說本王想要什麼你都能辦到?你說話啊?」
沐靖眼中帶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說什麼?你不是從不願與她說話?她根本就不喜歡彈琴也不喜歡畫畫!」
蕭景晟置若罔聞,發出一聲低啞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鳳雨柔,你這個騙子!」
沐靖握緊雙拳,深深吐出一口氣,對着魏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許臣妹芷瀾與永安王和離,臣想將芷瀾葬回沐家祖墳。」
蕭景晟猛地抬頭,眼裡是瘮人的執拗,卻又夾雜着幾分無助。
魏玄看着眼眸猩紅的蕭景晟,沉默片刻,閉上眼吐出一個字:「允!」
沐靖跪下:「謝陛下!」
魏玄一抬手,示意御林軍將蕭景晟帶走。
蕭景晟卻緊抱住鳳雨柔,就在士兵靠近他時,他突然身子一傾,嘴裏噴出一口鮮紅的血。
那血順着棺木邊緣緩緩流下,所有人俱是一驚。
蕭景晟卻一把將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眾人想要攔住他,卻見蕭景晟走出兩步便軟軟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時,他卻用自己的身體牢牢護住了鳳雨柔。

第12章

待蕭景晟再次醒來,兩隻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紗布。
一旁等候多時的魏玄鬆了口氣。
因為蕭景晟將鳳雨柔抱的太緊,為了不傷害到鳳雨柔的屍身,便只能卸了蕭景晟的腕骨。
想到這事魏玄就覺得氣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卻做出這般模樣。
「蕭景晟,你真是……」
話說到一半,就見蕭景晟倏然起身平靜地打斷他:「皇兄,我這就去鎮國寺接鳳雨柔回來。」
魏玄一滯,不可置信道:「你去幹什麼?」
蕭景晟神色從容:「去接鳳雨柔!祈福三月,如今大軍凱旋,她也該從鎮國寺回來了!」
魏玄定定看着他,眼神驚疑不定。
「可是鳳雨柔已經為國捐軀……」
此話一出,蕭景晟嘴角猩紅流出,再次嘔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跡,神色嚴肅:「皇兄莫要胡言,我這就去將她帶回來!」
魏玄神色大變,對身邊侍從道:「快傳太醫!」
紫薇殿內,一群太醫戰戰兢兢。8
半晌後,太醫院院正抖着白鬍子對魏玄道:「陛下,王爺或許是受到王妃去世的衝擊,一時難以接受,所以大腦為了保護自己,便選擇性遺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實。」
「但王爺的心脈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萬不能再受刺激!」
魏玄問:「他的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
太醫們面面相覷,最後才猶豫道:「短則三五日,長則幾年也未可知。」魏玄勃然怒道:「朕養你們何用?」
太醫們盡數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輕太醫道:「陛下,找到葯聖南農或可使王爺儘早恢復,只是葯聖素來四處雲遊,行蹤不定……」
魏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尋九州,請葯聖至我大楚。」
太醫們離開後,魏玄身邊的內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後,便是永安王妃出殯日,可太醫說王爺不能再受刺激……」
魏玄沉默良久,疲憊地閉上眼:「傳朕令,永安王蕭景晟行止不端,禁足皇宮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後,一道聖旨降下——
「良將逝,舉國悲,沐家芷瀾巾幗不讓鬚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驍驚侯,賜金縷玉衣,按元帥之禮入殮出殯。」
這還是楚國第一位封侯的女將軍,舉國皆驚,卻並無人提出反對意見。
若這樣的女子都不配,還有誰配?
唯獨讓民眾更感興趣的,是敕封詔書上寫的沐家芷瀾,而不是永安王妃。
「驍蘭將軍靈柩回來那天,永安王還在娶親,真是可惡,驍蘭將軍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他?」
「這樣的奇女子,當真是可惜,所幸陛下聖明,讓她死後回到了滿門忠烈的沐家!」
街邊,一藍衣公子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正是蕭景晟的好友,鎮南侯府小侯爺林鄴。
從前大家都覺得鳳雨柔只會舞動弄槍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國第一君子之稱的永安王。
如今鳳雨柔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說辭倒反過來了。
他低聲呢喃:「鳳雨柔,若有來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話落,林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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