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孩子的模樣。

要是真有那麼愛，他當時放棄尊嚴給她下跪為什麼都沒用？

黎初在看見沈以舟之後，便起身把衣服收拾妥帖，而小蝴蝶一臉警惕。

「我們該回去了。」片刻後沈以舟說。

小蝴蝶抱住黎初的手，跟沈以舟懇求說：「爸爸，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嗎？我想跟媽媽一起睡。」

沈以舟站着沒動，無聲拒絕。

小蝴蝶心涼一大半，她失望的垂下頭，乖巧的打算翻身下床朝沈以舟走去。但剛打算下地，黎初就把她給抱了回來。她看着沈以舟說：「今晚小蝴蝶留在我這兒。」

黎初的聲音，帶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溫和卻強勢。

小蝴蝶看向黎初，又看看沈以舟。父母之間的劍拔弩張，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還是捨不得讓黎初為難，她說：「媽媽，沒事哦，小蝴蝶改天再來看你。小蝴蝶改天給你帶糖果，今天就先跟爸爸回去了。媽媽要記得早點睡覺。」

黎初看着沈以舟重複道：「她今天留在我這兒，明天我送她回去。」

沈以舟沒有再拒絕，淡說：「我們談談。」

黎初點點頭，跟小蝴蝶說：「寶寶乖乖坐在這裡好不好？等爸爸媽媽五分鐘。」

「好。」小蝴蝶跟沈以舟說，「爸爸你不要，不要欺負我媽媽。」

沈以舟扯起嘴角，毫無含義的笑了笑，轉身抬腳走了出去。黎初緊隨其後。

兩個人走出好遠，沈以舟就略帶攻擊性的冷冰冰的說：「想把孩子搶回去？」

黎初語氣如常：「沈以舟，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麼干。小蝴蝶想跟我過一晚，我滿足她的願望而已。」

「你懂照顧孩子么，知道小蝴蝶吃什麼過敏不能喝什麼么，知道她喜歡什麼嗎，又知不知道她每天都要吃藥。你什麼都不了解，把她留在身邊出意外了怎麼辦？」

沈以舟冷嘲道：「你以為做一個好母親，是那麼容易的事？黎初，你什麼也不懂，不要一時興起，就母愛泛濫，興頭過了，又把孩子丟在一邊不管不顧。」

「我不會。」黎初道。

沈以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顧自道：「小蝴蝶好不容易習慣了身邊沒有媽媽的日子。她已經可以對媽媽這個人無動於衷了，可是你對她好，她再次愛你依賴你。到時候，你興頭一過再次走人，你要孩子怎麼辦？」

「沈以舟，我說了，我不會。」黎初再次保證道。

「小蝴蝶，再次被拋棄，會很痛苦的。」他似乎有些痛苦的蹙着眉，彷彿對痛苦這一種感覺，感同身受。

黎初喉嚨發緊，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吐口而出：「沈以舟，我知道這兩年，你一個人照顧孩子很辛苦也很艱難。我知道你的日子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過。我也知道你一個人肯定很無助。」

沈以舟頓住，目光閃爍，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垂着頭，似乎有些沮喪。也彷彿陷入某種沉思當中，帶着後怕和心有餘悸，呼吸重了不少。

「沈以舟，辛苦你了。」

黎初說。

她知道沈以舟不容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王勵肆面前說出，生活挺苦這種話。

這一句話，讓沈以舟回過神。他看着她，情緒難辨。

沈以舟艱難的說，「小蝴蝶，是我的全部了。沒有她，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薄氏沒有了，我媽也沒有了，我一個人就挺無所謂的，很多時候我情緒起伏很大。但是有孩子我就能控制住自己，不然我不知道怎麼辦了，雪瓷……」

他戛然而止，驟然醒悟。

黎初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他。

他差點脫口而出的，是否是「雪瓷姐」三字？

是吧。

黎初想。

從前的沈以舟啊，事情再難他都能扛，處理起來也有那個破例。但人後就是喜歡在她面前訴苦傾訴，永遠都是雪瓷姐，我好難。雪瓷姐，我該怎麼辦。這個雪瓷姐，那個也是雪瓷姐。

黏人精一個。太黏人了，一度黏得黎初煩。她說這些找我有什麼用呢，沈以舟卻說，我想要你心疼我一點。你心疼我，我就不怕吃苦了。

黎初想，他大概回過神來，他們如今的關係，已和當初，天差地別。

「我不會從你身邊帶走小蝴蝶的。」黎初溫和的說，「我跟你保證。沈以舟，你過得不好，我也不好受。我希望你跟小蝴蝶都能快快樂樂安穩過一生。」

沈以舟嘴角微動，到最後耷拉下眼皮，他說：「雪瓷姐，那你要答應我，小蝴蝶留在你這，你一定要對她百分之百上心。她跟我一樣，要麼不愛，要麼就要全部的愛，少一點都不行。」

她恍惚不已。

他居然還是喊出了這一句「雪瓷姐」，彷彿當初的沈以舟，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