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聽見聲極急促的雞叫聲。
街上人寥寥，我瞪大了眼睛看那小賊揪着雞往盡頭跑，見他衣衫破爛，背影有幾分狼狽，瞧着有些可憐。
因這份可憐，和我莫名來的同情心，我放過了那偷雞小賊。
只是不料當夜他竟又來，手腳並用地翻過我牆頭，被我拎棍逮個正着。
我於黑夜裡打量他，就見他蜷縮在牆角，努力將自己的手腳縮進破爛的衣服里，似乎在人前露出手腳，對他來說是件再難堪不過的事。
我嘆了口氣，放下棍子蹲下來，試圖與他平視。
可這小少年有幾分怯意，他將頭埋進膝蓋之間，顯露出一副不願與我交談的模樣來。
「喂，小孩兒，」我看他，「你有難處，可我也不是富裕人家，這樣吧，你要是想要雞，那就來同我一起賣雞，你每日要是能賣出六隻雞，我就送你一隻，可好？」
大概我這善舉也叫他訝異，隔了片刻，他抬頭，自亂糟糟的頭髮間露出雙亮得驚人的眸子，他問:「當真？」
我點頭，「當真。」
……我為他打了盆水，又找了幾件謝皎先前的衣服。
一番收拾後，他自屋子裡站出來，頭髮濕淋淋還滴着水，謝皎的衣服罩在他身上寬鬆且大，讓他愈發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而這些都不是關鍵。
在我看清他臉的那一刻，心中大驚，一下子自院子里的石桌旁站起來，開口才發現連嘴皮子都在哆嗦。
「成……成臨！」
是成臨。
是謝皎身旁那個小侍衛。
我曾見過他，只是我見過的成臨，穿着綉金線的黑履，懷中常抱一把劍，年紀雖小卻自有一番氣魄，絕非今日模樣。
見我叫他，成臨露出個不解的表情來，但也應了聲。
當真是成臨。
我心中湧起難以言明的滋味來，雪夜那時見謝皎便想落下的眼淚，到這刻再也憋不住。
我呆愣愣望着成臨，眼中落下大滴眼淚來。
成臨大概沒見過人這樣哭，一下子慌了神，他穿着大他不少的衣服跑過來，在黑夜裡彷彿一隻將要飛起的蛾。
若是以往，我定要笑起來，可我太難過了，縱使他看起來這樣好笑，我仍舊笑不出，只覺得有刀劃在心上，痛而不能忍。
成臨尚且如此，若那日我沒去，謝皎又會如何？
我不敢想，只略微想想，便又替謝皎難過起來。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