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結婚那個騙子》[跟我結婚那個騙子] - 第3章(2)

一會就被灌醉了,左凝左斌把他送到酒店睡覺,左穎才把左冷禪叫出來,同時也叫上了那幾個催債的混混。
那幾個當地的混混跟左穎很熟悉了,都是左冷禪常年債主,這些年為了追債沒少跑到北京去騷擾左穎。她受過傷,挨過打,丟過工作,也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左穎當時還穿着大紅色的新娘旗袍,臉上帶着喜慶的妝容,眼神卻犀利決絕,甚至有點狠厲。她當著大家的面替左冷禪還上了所有的錢,把欠條撕得粉碎扔到酒杯里,同時告訴那些放高利貸的,以後再借給左冷禪錢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了。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跟父親斷絕關係,以後除了左凝左斌的學費生活費之外,她不再負責這個家任何開銷。
這個家她也不會再回了,她跟這個家以後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她又虛張聲勢地說,她嫁人了,老公在北京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以後誰要是再追到北京去找她麻煩,她老公不會放過任何人。
最後,她把那杯浸泡了欠條的酒一口喝了下去,摔碎在地上,頭也沒回走了,留下左冷禪在原地破口大罵她狼心狗肺。
左穎當天就把喝得爛醉的陳南鶴弄上了車,她開着陳南鶴的大奔趁夜離開。在高速上走了五個多小時後陳南鶴醒來了,懵懵懂懂地問左穎,怎麼這麼倉促就走了,跟逃難似的,他酒還沒喝夠呢。
左穎戴着墨鏡,沒搭理他。
可陳南鶴看到左穎的眼淚就順着鏡片往下掉,她擦也沒擦。
陳南鶴倒頭繼續睡,只當什麼也沒看見。可他心裏清醒地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他不該結這個婚,不該織這個網的。
陳南鶴打來電話的時候,左穎正在苗晨的舞蹈工作室跳舞,手機在椅子上震了很久她也不知道。
苗晨看中了尚飛春款的限量版板鞋,問左穎那裡有沒有,沒等左穎回復,她又說現在二級市場已經炒到大幾千了,如果能弄到的話她願意翻倍,出一萬五。
左穎想也沒想:「有啊,你在哪呢,我給你送去。」
尚飛很少做板鞋,今年春天跟國外一家以做板鞋聞名的品牌聯名出了限量款,一方面拓寬一下品牌知名度,一方面也算是為了新市場探一探路。板鞋以草綠色為主,配上米杏色的鞋底和鞋帶,清新又稚嫩,起了個名字叫春之翼,當時只發行了100雙,並且給每雙鞋都打上了編號。
左穎這雙鞋是29號,是陳南鶴送她的,在左穎剛過去不久的29歲生日那天。
陳南鶴不是個小氣的人,不,可以說是非常大方了。這一年來左穎收到他大大小小十幾個禮物了,都是明碼標價的高檔貨,遇到什麼買什麼,趕上個節日就送,很少費腦子和時間。
不過陳南鶴送東西的方式跟正常人不一樣,左穎經常覺得,他的目的是花錢讓人恨他,而不是感激他。也就自己這種愛錢比愛面子多得多的人,才能消受得起。
比如他們第二次約會,見面前左穎特意從網紅店買了一套粉色小香風套裝,想打造一個有點品位的嬌妻形象,卻發現平時那些帆布包都配不上了,就從高仿店買了個假的香奈兒。雖是高仿,但價格不便宜,她覺得足夠以假亂真了。
那天他們去逛了後海,吃了飯划了船,左穎還在酒吧里一展歌喉給他唱了首歌,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很完美,直到最後陳南鶴開車帶她來到商場,直接進了香奈兒專櫃。
櫃員似乎認識陳南鶴,問他這次買什麼,陳南鶴指了指左穎身上的包:「就這款,現在有貨嗎?」
櫃員低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左穎想去捂住包已經來不及了,她後來才知道這個所謂的高仿連logo都做歪了,有點見識的人一眼就看見了。所以這一整天,陳南鶴就看着自己背着假包洋洋得意,真夠丟人的。
更丟人的還在後面。櫃員還想給客人保留一絲體面,說有同款,要哪個顏色。陳南鶴問都沒問左穎,說:「就這個,黑色的。」
櫃員還在掙扎:「是送給這位小姐嗎?這位小姐已經有黑色的了,要不要考慮一下白色呢?我們這款白色上身也非常好看的。」
陳南鶴打斷她:「你看不出來嗎,她這個是假的。」
說完,陳南鶴還特意轉頭,盯着左穎看。
左穎堆起一個標準的假笑,無處安放的眼神往下瞟,然後靈機一動輕輕拉了一下陳南鶴的袖子,用嬌羞的聲音說:「哎呀,真是的。」
她只能這樣佯裝示弱搪塞過去,但心裏已經禮貌問候陳南鶴祖宗十八代了。
最後黑的白的兩個顏色左穎都要了,臉都丟光了,她不能跟錢過不去。
她捧着兩個真正的香奈兒回到出租房,打開後使勁聞了聞,果然是香的。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奢侈品,而且是屬於自己的,哪怕得到的過程尊嚴盡損,她還是緊緊抱在懷裡連睡覺都不撒手,像是抱着小時候缺失卻無比渴望的洋娃娃一般。
從很早起左穎就明白,尊嚴才是奢侈品,並不是人生的剛需,她要不起。
那天晚上陳南鶴還發了一個欠扁的信息:「今天開心嗎?」
左穎秒回:「超開心的。」
過了很久,陳南鶴回復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左穎毫不在意。
從那之後每次陳南鶴送禮物都是漫不經心的。像是「買鞋時他們硬推給我的絲巾」,「同事買多了一個包勻給我了」,「聖誕節國外有折扣」,「積分再不用年後就過期了」,甚至是「客戶送我的我用不上總不能當垃圾扔了吧」。左穎通通接受,從不嫌棄,熱情反饋,甚至獻出相應的情緒價值來表達感恩。
但29歲這個生日禮物有點不一樣。
左穎知道陳南鶴一定會送自己生日禮物,多半又是哪個品牌的應季新款,她的期待並不高。那天陳南鶴說他早下班,回來接左穎去吃飯,進屋的時候左穎就看到他拎着一個禮盒。果不其然他直接遞給左穎,冷淡地說:「禮物。」
左穎先是小步撲過去,摟着陳南鶴的脖子在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雀躍地接過來,打開,看到了一雙很小清新的尚飛板鞋。說實話,那雙鞋當時的定價並不高,又是陳南鶴自己公司的新款,算不上多貴重的禮物,甚至有點敷衍了。左穎一時間愣在那裡,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如何準確地表達感激。
陳南鶴癱在沙發上,帶着點狡黠,說:「看一下側面。」
左穎看了一下,鞋的側面做出一個突出的字體編號,29,她立刻明白了用意。
陳南鶴得意地笑着:「他們好多人都搶這個數字,但誰也沒搶過老子,哈哈。」
左穎意外地看着陳南鶴,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容,爽朗又天真,還帶着點狡猾幼稚,笑起來露出一整排大白牙,像個沒心沒肺的男學生。左穎有點不敢去相信,他的得意是因為給自己爭取到了同齡的編號鞋嗎?
不過那種悸動轉瞬即逝,左穎再看那雙鞋時想的是,再過一段時間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當苗晨從左穎手裡接過那雙鞋時,首先看了看側面的編號,然後說:「29?姐姐為什麼留了個29啊?」
左穎有片刻的出神,她腦中突然閃現出生日那天陳南鶴沒心沒肺的得意模樣,心裏難得的湧上來一股不舍。她結結巴巴的,想回答苗晨的問題,可腦子想的確實另外一件事,費了半天勁她才慢慢捋順自己的想法。
她想把鞋要回來,她不想賣了。
苗晨已經穿上了鞋,在舞蹈室里轉悠幾圈,做了幾個街舞動作,又用手機拍了段小視頻。左穎就坐在旁邊看着她,盤算着等她玩夠了就把鞋要回來,錢退給她,實在不行就跟她說實話,她會理解的。
可突兀地,苗晨又脆又甜地說:「姐姐,你周四那天有時間嗎?」
「有的啊,怎麼了?」
「我媽,想認識你。」
左穎感覺背部一僵:「你媽?」
苗晨抱歉地笑了下:「忘了跟你介紹了,我媽是……」
「我知道!」左穎搶着說,而後又覺得失態了,「上次你在店裡說過的。」
「哦。」苗晨嘟了一下嘴,「哎呀,也沒有別的,就是我在家提過我和尚飛陳總的太太是朋友,她就說能不能認識一下。我也只是問問啊,你要是不想也沒關係,她那人也挺莫名其妙的。」
「可以,我有空!」
苗晨點點ๅๅๅ頭,注意力馬上又回到了鞋上:「姐姐,我穿這個鞋好看嗎?會不會有點不搭?」
左穎斬釘截鐵:「好看!搭!」
怎麼說呢,左穎承認她這個轉變有點狗,但再來一遍她還是會賣。她能控制住一萬五的誘惑就不容易了,但無論如何也沒法拒絕鄭慧之的邀請。
誰不想見鄭慧之呢?左穎想,哪怕她只是拿自己消遣一下也要去。
幾年前左穎曾見過鄭慧之一次,那時候她還在西單的一家商場做導購,鄭慧之在一樓簽售她的自傳書。左穎下樓搬貨的功夫,聽到有個大學生模樣的讀者問鄭慧之:「您覺得女孩子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
「野心。」鄭慧之的聲音很溫柔。
當時左穎就把那箱很重的貨放下了,鬼使神差地去買了一本鄭慧之的自傳,那本書一直跟着她在北京搬來搬去。
沒一會左穎就完全忘了陳南鶴那茬,留在舞蹈工作室跟苗晨又聊了一會。苗晨讓她去上一節街舞課,左穎沒什麼舞蹈基礎,但閑着也無聊,就去了。一節課下來出了一身身汗,倒也酣暢,她正準備去沖個澡回家,隨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機,震驚地怵在那,陳南鶴給她打了六個電話。
陳南鶴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更別提這種連環奪命call了。
第一個念頭是,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她不會要守寡了吧?
左穎剛要給陳南鶴回電話,陳南鶴的微信就發過來了,一句話:
看到信息後把春之翼那款鞋給我郵過來,發順豐,急用。
她敲開微信對話框,本想問他要鞋幹什麼用。可仔細想想,之前也出過類似的狀況,陳南鶴有時候會跟總部那邊對開發的事情,需要在大量產品中選一些細節,上次討論到一雙早期的球鞋時手上沒有樣品,陳南鶴就讓左穎從家裡給郵過去的。
左穎先沒回復他,而是在幾個二手平台搜了一下有沒有轉賣春之翼的賣家,眼睛都快累瞎了,終於找到一個泉州的賣家。左穎把鏈接發給陳南鶴,同時發了一個語音:
「老公我找到一個轉賣這款鞋的,而且離廈門更近,比北京發過去快很多呢,你派個人開車去取就行,要不我幫你聯繫他吧?「
她以為自己處理得很周到了,可也就一分鐘的時間,陳南鶴的電話打過來了,開口就問:
「你在哪呢?」
「我?我在一個舞蹈工作室,跳舞呢剛才。」
左穎邊說,便走到走廊里的僻靜處,不知為何有一種類似被抓姦的窘迫感。
「你會跳舞?」聲音冷冰冰。
「這不學呢么。」
陳南鶴頓了頓,把話題又轉回去:「春之翼你郵過來就行,後天用,來得及。」
「可是泉州發過去更方便啊。」
「用完了還給你。」語氣不容辯駁。
左穎一陣沉默,她沒想到陳南鶴倔勁兒上來了這麼堅持。
陳南鶴不知道左穎偷偷賣鞋的事,只是偶爾會發現家裡鞋牆上莫名少了一兩雙,不過既然鞋都是左穎的,他不太在意。也有隨口問問的時候,左穎就說送人了,要麼送左凝了,要麼送哪個認識的朋友了。陳南鶴只是點點頭。
但這雙鞋不同,這是陳南鶴送她的禮物。雖然送的時候雲淡風輕,但彼此都知道意義是不一樣的。
「喂?」見對面半天沒動靜,陳南鶴催了一下,「怎麼這回還小氣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左穎做了個選擇,她不可能把鞋從苗晨那裡要回來的,撒謊也沒有意義。既然陳南鶴不用她給出的解決辦法,那就只有胡攪蠻纏才能收場了。
「我就小氣了。」左穎帶着點嬌嗔的怒意,「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陳南鶴不懂她的意思:「什麼?」
左穎突兀地質問:「你為什麼沒戴婚戒?」
話說出來後左穎有點小得意,更有揚眉吐氣的爽感。她本沒想揪着這個事情鬧,這是陳南鶴自己撞槍口上的。
「出差就出差,拍照就拍照,為什麼還把婚戒摘下來了?怕誰看見嗎?」
陳南鶴沒料到在這遭到突然伏擊,毫無防備。但左穎知道他冷漠起來是什麼絕情的話都肯說的,趁着他措手不及,得趕緊把鞋的事情糊弄過去。
「陳南鶴,你是不是當我好欺負的,在外面不把我當回事,回來還算計我的東西嗎?」
陳南鶴恢復了狀態,似乎要解釋什麼:「我……」
左穎沒給他這個機會:「門都沒有!你別欺人太甚了。」
說最後一句話時,左穎故意帶着點哭腔,然後麻利地掛了電話。
她明白吵架就是要趁上頭的時候瘋狂輸出,可以撒潑耍賴,可以蠻不講理,因為理智後權衡利弊下就只能吞咽委屈了。何況她還真覺得委屈,積攢了很久的委屈。
她決定一會陳南鶴再打電話不接了,可陳南鶴沒再聯繫她。
晚上回家後,左穎思來想去聯繫了那個泉州的賣家,對方說他那雙春之翼下午已經被訂走了,是廈門的買家,而且是專門安排人開車來取的。左穎知道一定是陳南鶴,算是了卻一個心事。
可晚上她還是沒睡好覺,到了深夜還是毫無困意,她無聊地刷着手機,看八卦看短視頻看吃播,時不時退出去看看微信,陳南鶴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真夠沉得住氣的。
他們之前很少吵架,就算是因為一點小事拌了嘴,沒多久也就過去了,不過每次都是左穎先給台階下。說是台階,其實就是她無條件主動示好,撒個嬌講個笑話破了僵局,或者乾脆胡攪蠻纏地哄一哄陳南鶴。不知道為什麼,陳南鶴還挺吃這套。
現在鞋的問題也解決了,左穎想要不要主動聯繫一下陳南鶴,畢竟自己也有點慚愧,可她又覺得婚戒的事情還是過不去。左穎還記得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她狠狠地放大陳南鶴的手找戒指,確定他沒有戴之後,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五臟六腑都抽了一下。
給他臉了,不管他。
大概到後半夜她才勉強睡着,可沒一會,朦朦朧朧中她聽到了開門和走路的聲音。她以為是做了個夢,告訴自己別瞎想,可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了,左穎睜開眼睛,非常確定此刻客廳有人。
條件反射一般,左穎抽出她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水果刀,緩緩站起來,走向客廳。
枕頭下面藏水果刀的習慣已經很多年了,之前有一段時間被催債的混混騷擾,那時候左穎住在一樓,他們居然撬了窗戶闖進來了。後來,左穎養成了兩個習慣,一個是要住高樓才能睡着,越高越好,一個是在枕頭底下藏一把水果刀,只有這樣她才能睡着覺。
左穎整個身體繃緊了,攥着刀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廳,她光着腳,屏住呼吸,沒發出一點聲音,她想一會不管那個賊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她先捅一刀佔了先機再說。
她一點也沒怕,像個孤勇的戰士一樣堅毅地來到客廳,客廳留着一盞很暗的小燈,藉著小燈昏黃的光,她看到那個賊躺在了沙發上,蜷縮着睡著了。旁邊,橫七豎八放着行李箱和西裝外套。
左穎收起了刀,是陳南鶴回家了。
陳南鶴看上去很疲憊,衣服還是走的時候那套,頭髮亂成一團,身上還有若有若無的煙味酒味,他緊緊皺着眉頭,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著了。
左穎知道陳南鶴工作挺累的,結婚後他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出差,偶爾還得豁出命去喝酒應酬,但還是第一次看他累成這樣。而且按計劃他本來是三天後回來的,怎麼突然連夜回京了。她想着先讓他休息,回頭再說,便回到主卧拿了個毛毯。
左穎把毛毯輕輕蓋在陳南鶴身上,剛要走,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左穎,」陳南鶴閉着眼睛,聲音低沉的像是在夢囈,「我把戒指弄丟了。」
他眼皮動了動,手上稍稍用了力氣,把左穎往自己這裡拉近了一點:「飛機上就發現丟了,我以為丟在車裡,或者路上,回來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左穎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又抽了一下。有時候她倒寧願陳南鶴用冷漠和敷衍來回應她,那是她熟悉的交流方式,眼前這種狀況她突然不知道怎麼處理了。還好現在是深夜,還好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臉。
比起難辨真假的誠意,她寧願要徹底的虛偽。
躊躇半天,她才說一句話:「你要不要,進屋去睡?」
一進卧室,陳南鶴就清醒了許多。
他說廈門那邊就剩點收尾的工作了,他交給別的同事了,買了最快的航班回來。戒指是找不到了,讓左穎乾脆把她的也扔了算了,兩人重新訂一套。
說這些話時左穎和陳南鶴並排躺在床上,雙雙看着天花板,都沒有想睡覺的意思。左穎覺得陳南鶴難得有點經營婚姻的誠意,自己也不能再耍小脾氣,翻身主動去摟住他,貼着他的脖子:
「我今天做的也不好。」
陳南鶴躲了一下左穎的親昵:「白天喝酒了,身上有味。」
「沒事。」
「我去洗個澡。」
左穎後悔剛才的主動了。夫妻之間都有自己的私密暗號,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在這種曖昧場合就變成了心照不宣的約定。對於左穎和陳南鶴來說,「洗澡」就是他們的關鍵詞,但凡提到這兩個字,那個事就算是提上議程了。
左穎心裏嘀咕着,完了,今天這覺是睡不好了。
浴室里傳來淋浴水聲,左穎心不在焉地想刷刷手機,突然看到枕頭邊陳南鶴的手機亮了一下。陳南鶴剛才沒鎖屏,左穎拿起來,看到一條信息。
是短訊,來自於一個陌生的沒有保存的號碼,發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怎麼一直沒跟我們說你結婚的事?
左穎還在想會不會是發錯了,或者是垃圾短訊,可同一個號碼又發來一條:
小鶴,我能見見你的妻子嗎?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左穎趕快把他的手機扔回去,像是甩掉一個會燙手的炸彈。
陳南鶴從浴室走出來時,看到左穎背對着他側身躺着,長捲髮斜斜地鋪在枕頭上。他鑽進被子里,向她那邊湊了湊,手剛要探向左穎的身體,看到她閉上了眼睛。
「困了?」
左穎懶懶地用鼻音哼了一聲,既不像肯定,又不是否定,陳南鶴退了回去。
陳南鶴在這件事上不是特別主動,每次都是左穎起個頭,他才慢慢投入狀態。如果左穎倦倦的,陳南鶴便不會再要求什麼。左穎拿不准他是天生自制力特別好,還是根本對這種事興趣就不大。但今天的狀況是她很煩,沒心情了。
左穎感覺到陳南鶴躺了回去,似乎看了一會手機,不過很快就關上睡覺了,不知道那兩條短訊他看到沒有,但沒回復,沒多久陳南鶴就睡著了。
在一個床上睡久了,左穎能夠憑呼吸準確辨別出陳南鶴的睡眠狀態,等他熟睡了,左穎悄悄下床來到客廳。她打開百度,快速輸入了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沒錯,左穎用最快的時間背下了那個號碼。
百度顯示,這是一個廈門的號碼,別的信息搜不到。
左穎又把這個號碼輸入到微信的添加朋友功能里,搜出來一個微信號,是一個女人,名字只有一個字櫻。頭像是一個女人的背影,身材高挑但看不出年紀,不過她穿着的那套白色套裝左穎認得,是阿瑪尼去年的女士西裝套裝。
憑直覺,她只能判斷出這是一個成熟幹練的有錢女人。
左穎當然不會加她好友,也不會去質問陳南鶴,她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兩個多小時,天快亮的時候回去睡覺了。
要允許婚姻中存在小秘密,只要暫時不會傷害到自己。
左穎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後陳南鶴已經不在家了。沒一會,陳南鶴給她發了個信息,說他去公司了,今天忙,晚上不回家吃飯了。左穎乖乖答應着,又囑咐他按時好好吃飯,少喝酒。
而後連續兩天,陳南鶴都是早出晚歸的,兩人交流很少。左穎每天都會問他回不回家吃飯,陳南鶴隔了很久回復同樣的話:今天忙,別等我了。左穎就真的不等,該吃吃,該睡睡,剩下的時間都在看書。
看那本鄭慧之的自傳書。
為了見鄭慧之左穎做了充足的準備,她以為那樣一個獨立強大的女人,對依賴丈夫生存的所謂嬌妻自然是很不屑的,她要從內到外武裝起來,摒棄掉尚飛陳總太太的標籤,給她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象。
不過左穎怎麼也沒想到,鄭慧之見到她第一面時,說的是:
「陳太太,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請你先生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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